小,不能够一下子反应过来死亡这回事,只是觉得悲伤、害怕,直到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倏地在眼前流转,她才发现母妃的离世不是一时一刻的伤痛,而是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的钝刀子割肉,多少个日夜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疯似的想要到母妃的陵墓里去,躺在母妃身边。
即使母妃的身体已经腐烂不成样子,但是她不会感到害怕。
今日见了卢子固的尸体,洛成玉又起了这种冲动。她想要住进母妃的陵墓里,就像从前她在母妃的宫殿里生活一样。
“给。”
忽然,有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热水透过帷帽柔和地扑洛成玉脸颊上,湿润的,很舒服。
洛成玉抬头,瞧见一个身形枯槁的女人端着一杯热茶递给她。这人的身影和刚才匆匆一瞥的灵堂背影重合,洛成玉猜出她就是守夜的卢子固夫人马萍兰。不想她是如此温柔和善,再端详她年纪不长却要日夜替公婆守在一个死人身边,以后还要为了这个死人不能笑不能喜不能穿鲜艳衣裳戴耀眼首饰,为他陪葬自己的一生,想到这洛成玉为她感到忧伤,因此接了茶后很是客气和缓的道谢,语气中也带了怜悯之意。
马萍兰听出后淡淡一笑并不有其他言语。
说话间金盏已经醒了,起身伸了个懒腰,余光先是找了找灵堂里边和外边看守着他的侍卫,然后不着痕迹地划过马萍兰的背影,最后才是定格在洛成玉身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在你睡大觉的时候。”洛成玉一边喝茶一边刺他。
金盏全当没听出洛成玉言下的凌厉,“哦,昨夜实在太累了。”说完还不忘打个哈欠。< “你累什么?”洛成玉好奇。
金盏却神秘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这几天你们可有好好养我的小狗啊。”说着他朝着马萍兰的背影挤眉弄眼,只因他不知道在哪里打听来马萍兰喜欢狗,却因卢子固怕狗而把自己养的几只小狗送回娘家去了,再没养过小狗。金盏一听这件事当然来了精神,忙跟马萍兰提及自己也养了一只长毛狗,很乖很聪明。
终于,马萍兰露出了对他最温和的一个笑容。
“很好。”洛成玉有一搭没一搭回答,“江蝉吃什么它吃什么。”当然,她吃的东西有时候会更精致一些。
“怎么不是你吃什么我的狗吃什么……”金盏喋喋不休。
洛成玉真是希望他没醒,于是不再理他,转而在灵堂溜达一圈,最后走到了马萍兰面前。
“兰花。”她盯着马萍兰腰间的手帕。
洁白的手帕上,几朵幽兰迎风。若不是季节不对,洛成玉都要怀疑是哪里的兰花落在手帕上了。
马萍兰点点头,“你很喜欢吗?”她看着洛成玉跪坐到自己身边,挪了挪位置,分出自己的软垫来。
她身上一股暖暖的药香。
洛成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要是有这手艺,当初摆摊也不会一件也卖不出去了。
“如果……我就教你了。”马萍兰声音轻到似无。
饶是洛成玉注意力全集中在马萍兰身上也没能听清,“什么?”
马萍兰却只是摇头,“我身子不好,恐怕没机会教你。”她苦笑,可笑容中分明还有其他的情绪。
“你的未婚夫什么时候回来?”她突然转问其他。
未婚夫?
洛成玉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江蝉,当即反驳道:“什么未婚夫?他和我才不是那种关系。”说着眼刀飞向金盏。用头发丝想也知道这个谣言是谁传出去的。
“是吗?”倒是马萍兰惊讶,她眸子划过一丝笑意,这已是她许久未有的轻松一瞬,“我方才远远看见,你进来时他还未离开,一直看着你进来坐下才迈步。”
那少年眼睛又清又冷,像山间积雪,仿佛什么都无法入他眼眸。偏偏这样清冷的雪色在为了一个背影停留。
“咳咳,”洛成玉脸红,还好有帷帽做遮,掩去了少女心事,“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等他办完事一定会来这找我的。”
马萍兰闻言点点头,表情虽未变,却渐渐沉寂了下去。
“这里阴冷,久待怕是对你身体不好。”马萍兰起身,虚请洛成玉也起身,“随我去我房中歇息片刻吧。”
马萍兰敛眉淡笑,浑身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好。”洛成玉瞧着马萍兰的表情迟疑一下。
那一瞬间,洛成玉忽然觉得从她脸上瞧出一种决绝来,不禁莫名心慌。
马萍兰全然没感觉到洛成玉的不安似的,只是带着她朝自己的房间走。这一回,金盏极其懂眼色地没有跟上,依旧随意找了个地方掩面打瞌睡,只是一闪而过的同情神色被衣袖很好地掩盖住了。
只要他不跟过去,这些苍蝇似的的侍卫就不会跟过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