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可言。
洛成玉猜想江蝉一个江湖剑客应该没读过什么书,属于是能识字就很好了。
但见他又钻研自己的字,显然是对学习有几分兴趣的。励志要成为好老师的洛成玉打算从江蝉练手,她清了清嗓:“就写——你的名字吧。”水灵的眼睛眨呀眨,似有无限情丝缠绕。
就写你的名字吧。
多年前,也有人对他和师姐说过这样的话。
江蝉。
一点,一横,一竖……能挥舞重剑的手腕开始不听使唤。他想追寻心底里的声音走笔,可是关于这两个字似乎有很多人叫过,羡慕、厌恨、恐惧、慈爱……还有……
江蝉忽地心间一麻,手中笔一停顿,在纸上沾出一块浓墨痕迹。
江蝉看着自己用力到毫无血色的指尖,心绪难平。
他指尖曾在那张被人扔掉的废纸上游走多次,或快或慢,或急或缓。可怎样也模仿不出对方几分的力道。
真是奇怪,平日里连个装满水的木桶都提不起来的人,写起字来一笔一划处处风骨。而江蝉这个一心追求天下第一的人写起字来反而就像稚子涂鸦,厚重的笔墨尽力模仿,却东施效颦,只能搏人一笑。
写完了。
还没等江蝉端详,纸张就被一双白嫩的手抢去,高举在空中。洛成玉笑着仰头看,“江蝉!”她重复一遍。
“嗯。”他低下头,轻轻应答。
“你看,你这里太用力了,”洛成玉俨然一副严师的架势,指点道:“写字呢要用手腕发力,而不是你的指尖!瞧瞧,你都把我的笔握坏了!”洛成玉眯起眼睛,拿着纸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随着弯腰的动作指着江蝉手中的笔杆。
江蝉松开手,才发现自己的‘杰作’,“抱歉,我……”
“没事,你是初学者,以后我调教调教,你就出息了。”洛成玉十分大度,而且这文房四宝本就是江蝉买给她的。也不知江蝉是怎么在拿出一大袋子银子给她之 后还有闲钱的,他一手经办了洛成玉教书‘事业’的所有开支,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洛成玉没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结,她拍了拍窗沿,“你进来,我教你该怎么下笔。”
江蝉闻言没多想,身形似练,直接从窗户跃了进来。倒是洛成玉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调侃他以后要是想和哪家小姐相会可不怕有人阻挠。
“……你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江蝉疑惑。
“话本啊。”洛成玉以前在宫里偷偷看过好多话本,只是不敢跟人讲。有一次看了一本名叫《莺莺传奇》的小说,入了迷,第二天同想陆鸣分享。谁想被陆鸣表情严肃得追问了一通,活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样,陆鸣还差点把她私藏的话本小说全部收走。从那以后,洛成玉是再也不敢乱跟人分享了。
但对方是江蝉,这种江湖剑客说不定本身就是话本里面各色人物的原型,肯定不会担心话本带坏了洛成玉。
“我才不会做和人私会那种无聊的事。”江蝉挑眉,自认为自己不会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当年武功不济的谢七为了见师姐,偷偷自己翻五毒谷,差点被瘴气毒死。要不是江蝉偶然遇到,谢七现在哪有命来追杀他。可是等谢七一见到师姐,就跟忘记了自己刚刚差点因为私会而死的事实,对着师姐嘘寒问暖、互诉情肠。江蝉只觉得难为情,连忙走远了。
他不是谢七那样的蠢才,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蠢事。
“哦哦。”洛成玉忍不住被江蝉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但还没忘了自己的正经事,拉着江蝉坐下看她是如何写这‘江蝉’二字。
按理说她应该扶着江蝉的手去写,但洛成玉觉得害羞,就只用这种方法来教。
江蝉是个好学生,学得很认真,不一会就写得有几分味道。
这让洛成玉有了成就感,更愿意去教他。“写得真好!我们再学几个字,就写……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洛成玉忽然想起来,江蝉应该只知道她叫‘玉儿’来着。
于是正色道:“玉儿那个名字是假的。”
他知道是假的。
江蝉忽而敛眸。
为什么没有主动问过她的名字呢?他不是扭捏的人,四娘、金盏……都是他主动问的,为什么到了她就迟迟没有张口呢?
是因为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吗?
“我叫……”
‘汪汪汪’!
一阵急促的狗叫打断了洛成玉的话音,只见金盏那只白毛狗慌乱地跑进来,毛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江蝉瞳孔一缩,瞬间从窗中翻身出去,一道残影都没留下。
他快步抱起白毛狗,从它嘴中拿出一块金子,脸色一变。这是金盏在向他求救,金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