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对对!”小贩惊出冷汗,一个劲地点头,一点妄念也不敢再有了。
“给!”洛成玉数出十个铜板,抬头间,江蝉已经松了手。
“多谢店家了。”江蝉站回洛成玉身边,目光却稳稳地钉在小贩身上,见小贩瞬间老实了的眼神后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哪知还没站定,洛成玉一见江蝉靠过来就急忙转了个身进到棚里落座了。
江蝉身形顿了下,也跟着坐了过去。“吃完你就到鱼头岸往南去吧。”北方战乱和缉拿她的告示不断,越往南越安全。眼下已经过了隆冬,天气回暖,湖海上已能行船。
馄饨不一会就做好了,分量比其他人的都大。显然方才江蝉的警告还起了其他的作用。
“好。”洛成玉用木勺子挑出碗里的香菜。以前宫里的人都知道她的饮食习惯,她不用说,下人们就知道菜里千万不能放香菜,如今落魄了,洛成玉一时还真没想起来告诉小贩别加香菜这回事。
一口热乎的馄饨下肚,江蝉才慢悠悠地问道:“你知道鱼头岸怎么走吗?”
“往南走十里。”洛成玉即答。
“十里是多远?从这往南有四条路,该走哪条?”江蝉追问。
洛成玉一噎,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馄饨。“你问题好多。”洛成玉答不上来,“你让我和你分道扬镳,等到要走了又问这问那,你明知道我答不上来的。”洛成玉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要泛滥。
听到这江蝉还真是一怔。
他从前可不爱多管闲事。
他放在桌子边的手轻轻扣了扣桌案,谁也没说话。
安静间,一道声音插进来:“不介意我和你们拼个桌吧?”一个颇为俊俏的少年自顾自地挨着洛成玉坐了下来。
“?”洛成玉皱眉看着周 围空着的桌椅,不禁有些奇怪。
那少年背着一个竹篓,怀里抱着一只极为乖巧的兔子,青色的布衫一路走来结了霜,但他唇红齿白,脸颊红润,眼睛滴溜圆,会说话似的盯着洛成玉的脸蛋看,似乎是要透过面纱把她看个明白。
洛成玉脸一红,下意识地看江蝉的反应。
不料江蝉沉静非常。
“你怎么会在这?”江蝉问道。
两人像是认识。
少年也不扭捏,坦荡道:“几年前我献了一只兔子给宫里,据说是被皇帝送给他最宠爱的玉溪公主了。如今那位公主家破人亡,我自然是去寻我那兔子去了。”
大多数人听到少年的言论一定大为讥讽,毕竟端王心狠手辣,他的部下也跟着烧杀抢掠,连帝王公主都惨死在刀下,何况一只可有可无的兔子。
但江蝉知道这是对方的习惯。
当年他也带了一只兔子到五毒谷送给江蝉和师姐。只是当天傍晚,江蝉到溪边找师姐回去吃饭的时候闻到一股焦香,师姐正准备大快朵颐。江蝉颇觉得师姐不太地道,不赞同地接过了师姐递过来的兔腿吃了。
后来他游历四方,再次路过五毒谷,准备看看他送出去的兔子。
江蝉和师姐心虚,上山抓了只差不多的,不想被他一眼识破,追着打了好远。他当然不是江蝉和师姐的对手,奈何江蝉和师姐自觉理亏,不敢还手,结结实实地厮打了一通。
江蝉也是在那时才知道这脾气古怪的少年是个姑娘,江湖人称兔四娘。
不打不相识,兔四娘最后不但原谅了他们,还颇为大方地准备再送他们一只,只不过这回他和师姐拼了命地摇头才打消了兔四娘的想法。
“那你找到了吗,四娘?”江蝉吃干净了碗里的馄饨。
四娘?
洛成玉眉头一皱,忙去看兔四娘,发现她没有喉结,声线也不太粗。
“没有。”兔四娘的馄饨也好了,她边吃边摇头,“不过是扮成宫女在宫里转了一圈,给我的兔子烧了柱香,顺便给那倒霉的玉溪公主也上了一炷香。”
旁边坐着的玉溪公主本人听到有人给自己上香,只觉得五味杂陈。
“她跟我的兔子一样美丽,”四娘继续道,“也和我的兔子一样薄命。”四娘那年路过贵妃冢,遇见了前来祭拜的洛成玉。雪团子一般的小姑娘眼睛红彤彤的,旁边的人无不对她敬畏、宠溺,可四娘眼中却觉得锦衣玉食万千宠爱的玉溪公主好像她怀里的兔子,被所有人喜爱,也会被所有人抛弃,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物件罢了。
这一天来得可真快。
四娘眼神在洛成玉身上轻轻停滞,“你要去鱼头岸?我带你去。”怀里的兔子吃着竹篓里伸出来的菜叶子,就像洛成玉一口一口咬着勺子里的馄饨。
四娘越看越觉得养一个洛成玉跟养一只兔子应该差不多,她也正好要南下去。
江蝉听了,心底有些空落落的,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