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的菊花酒喂了狗?\"
转眼到了浴佛节,曾府仪仗刚出朱雀门,忽有个醉汉抱着酒坛撞过来。八宝香车猛地一晃,车帘缝隙里漏出半声尖叫——原是撞翻了袅袅生前最爱的珐琅食盒。
\"反了天了!\"曾文焕探出身子时,正看见醉汉衣襟里掉出半块芝麻饼。这寻常吃食忽地刺痛他眼睛,当年在闽南赶考路上,自己何尝不是这般蓬头垢面?
\"捆了!\"他摔下车帘的声音比惊堂木还响,\"告诉京兆尹,本相要亲眼看着打!\"
板子声在衙门后巷响了整炷香,曾文焕倚在轿中嗑瓜子。忽听得外头管家惊呼:\"相爷快看!\"掀帘只见乌木杖头挑着块染血的碎布,细看竟是张地契边角——原是京郊李员外家百顷良田的凭证。
不出半月,曾府库房的地契匣子涨得合不上盖。账房先生拨算盘的手直打颤:\"相爷,西山的果园子...\"曾文焕正给仙仙生前养的绿鹦鹉喂食,闻言笑道:\"没见鹦哥儿都换金笼子了?接着收!\"
白露那日,后花园残荷还未收拾干净,新来的小丫鬟打碎了袅袅的翡翠簪。曾文焕掀翻一桌蟹宴,蟹黄顺着汉白玉石阶往下淌,像道金灿灿的眼泪。
\"备轿!\"他忽然扯下腰间双鱼玉佩,\"去城东柳条巷!\"
二十年前偷看邻家女梳头的矮墙还在,曾文焕摸着墙上青苔,恍惚又变回那个垫脚的书生。门内小院传来机杼声,吱呀呀织着旧光阴。
\"当年十两银子难倒英雄汉...\"他转身把玉佩拍在管家手心,\"去!就说本相要补当年的聘礼!\"
红绸裹着檀木箱撞开柴门时,织布声戛然而止。曾府家丁堵着门唱礼单,惊得老枣树扑簌簌掉果子。黄昏时分藤轿抬回个素衣女子,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木槿花。
\"相爷万福。\"女子抬头刹那,满屋烛火都晃了晃。曾文焕手中茶盏哐当落地——这眼角眉梢,竟比记忆里还多三分艳色。
窗外更鼓响过三遍,管家缩着脖子听里间动静。忽听得自家老爷带着醉意嚷:\"取纸笔来!本相要写''此生无憾''四个字,裱起来挂...\"后半句被女子突然响起的琵琶声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