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老爷却突然转过脚步,骇的家丁忙作揖去拦。
“她是谁?”
威凌的语气让人大气不敢出,家丁嗫喏回禀:“是、是府上的二姑娘……”
路边的枯叶卷到脚下,柳老爷的眼角流出精光,他转回头,随着家丁进了墨荇院。
小屋里,气氛如坠冰窟,宋清徵在冷板凳上坐了有两盏茶,宋清芜则旁若无人的绣着帕,俩人谁也不吭声。
玉香不在,这屋里也无人招待,跟着来的芙云忍的生气,她出声道:“大姑娘这是摆什么谱?”
小小的绣针针针刺绢,一朵殷色海棠已然绣成,宋清芜绞了线,闻声抬起眼:“芙云姑娘说笑了,我区区一个庶女,怎敢拿乔摆谱?”
“大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宋清徵开门见山,她坐在此处可不是为了来绕弯子。
“直说你会信么?”宋清芜抚住绷圈,绢帕立刻垂松,“人人都说你眼高,之前我还不信,二妹纡尊来此,难不成是没想通?”
窗栊上的铃铛被风吹急,宋清徵发出轻笑,她直言道:“大姐真是高抬我了,若说“信”字,我倒想请教姐姐,你又何曾真正信过旁人?依我看,怕这整个府里,能叫上名的人都被你当作了棋子。姐姐这一双巧手,真是错捏了针线!”
利语如刀,一字字捅进心窝,宋清芜也冷了脸,她拿过帕,一半绞落在地。
“妹妹谬赞了,你信不过我,又怨我将你当棋,既是如此,我这屋也的确太小,实在容不下像妹妹这样的大佛。”
芙云看着脸色,跟上宋清徵的脚步,俩姊妹不欢而散,天色又沉了下来......
经过几日修葺,葳香院被火熏黑的墙壁已经漆好,一应卧具重新补足,玲珑打开门窗,散着屋里刺鼻的气味。
破垣尚可修整,逝绝的亲情却再难补救,蕊儿的丧礼已毕,刘妈妈只一夜间就白了头。
平安巷的一间医馆里,舒月正焦急 地踱步,直到天色昏黄,留着羊角须的老者才掀帘出来,他一边盥手,一边摇头道:“人已经醒了,可……”
不待老者说完,舒月便闯进内间,她看着着窄床上虚弱喘息的女子,不禁心中暗骇。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早被发丧的蕊儿,刘妈妈一家背了纵火抢财的锅,眼下已被收押进大理寺狱。
“你不要怕,安心留在这里好生养伤。”
蕊儿的脸色还惨白着,她张开口,嘴里烂了的血肉已被药填糊。
羊须老者走到门旁,继续方才未尽之语:“眼下她虽脱离危险,但要想性命无虞,还须用上好的人参煨入药汤喝上数月,可她伤口在舌,能不能坚持住,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舒月安顿好蕊儿,掀帘走出内间,她放下一百两银票,对老者道:“这是预付的诊金,待她身子能动时,劳烦您派人将她送至此地……”
丫鬟每月逢五而休,今日是这个月最后的假,天色已经黑透,舒月雇了辆驴车匆匆归府。
“这是二百两的通兑银票,这是医馆开的诊方。”
才回到栖蝉院,舒月便从袖中将布卷掏出放在桌上。
芙云正舀盛着粥,她偏头盯一眼道:“你先收好,嬷嬷待会儿也要来。”
“都这个时辰了,嬷嬷也未用饭?”
“嗐,你是不知道,夕食前三姑娘又跑来闹了一场,三姑娘前脚走,她后脚就去了荣安堂,这一去一来的可不就错过了饭点儿。”
舒月依言将掏出来的布卷又掖回袖中,凉风趁机钻进手臂,她裹好袖子,两手覆搓道:“张嬷嬷也是,还拿咱们姑娘当孩童看待,这事儿要是换作我,非得立时将她撵出去不可,哪能容得她四处倒嘴。”
“要不说你性子急,眼下还不是打发她的时候,如今二房那边算是都得罪光了,换亲的事,也不知老夫人那头使不使力。”
芙云摆好菜,也围桌坐了下来。
“真是晦气,她们二房大狗咬小狗,还偏要拿咱们姑娘做筏子,这事儿就应该让嬷嬷捅到老夫人那里,让这一窝子人都没脸才是!”
灶里的木炭已烧厚了,火芯暗了又明,“呲呲”冒烬成灰。
芙云夹一筷烧鹅肉添进舒月的盘中,低声劝嘱道:“那岂不太便宜了她们?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即便知道,恐怕也不会狠罚二房,姑娘防避着嬷嬷也是为此,待会儿她来你可得多吃些,问你什么都别漏口。”
深秋的夜愈发冷寒,张嬷嬷扬着笑脸,顾不上颊边被吹乱的发丝,她戴着月脚步飞快,风风火火地出了荣安堂。
栖蝉院门口的垂柳影顾一侧苔花,白果树下黄叶纷落,依树而望,合闭的暖窗似浸雾里。
宋清徵坐躺进浴桶,水汽氤氲着,眼下她与二房的女眷几乎都已翻脸,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