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直视他道:“你离开浮石村,处心积虑进了灵音寺,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啊哈哈哈哈哈!”殷童狂笑,“我惊才绝艳品性高洁聪慧过人的师兄啊,你居然现在才看出来!”
竹缕不理会他的讽刺,道:“是我识人不明,但这件事跟竹溪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殷童几乎撕扯着嗓子,“当年,你们两个自诩正义之辈的高门佛修,一起对我一个十岁稚童出手,不可耻吗?你们夺了属于我的东西,让我瘫痪在地动弹不得,差点死在那群乡野贱民手里,你们不是帮凶吗?”
楚卧云感到一阵眩晕,竹缕此刻的灵台状况,快要压制不住惊魄吟的反噬了。
竹缕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怎么会……他们不是说,会好好照顾你……”
两三下足音,竹缕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高挑纤瘦的黑影,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步法来到他面前,然后,一只手放上了他的头顶。
楚卧云认出这是赤月宫的一种幻术,能让人头脑中产生相应的幻象,以假乱真。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们干出的好事,看你们还有没有脸在我面前说些冠冕堂皇假惺惺的话!”
楚卧云本身就处于竹缕的梦境之中,即将再度进入殷童设置的梦中梦。当他准备好接受狗血剧情的洗礼时,画面却一动不动。
竹缕木然地,半闭着眼,呆愣地直视前方。
楚卧云被隔绝在外,快抓狂了,问系统怎么回事?权限到此为止了吗?
系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竹缕已经进入幻境,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但他身体里的楚卧云却能看外界的动静。他看到殷童默默站在自己面前,居然细细擦拭起竹缕脖子上的血和汗。擦完了,端详一会儿,像买主在评估牲口的价值,浑圆的瞳仁里映出张惨白发青的面庞,听他倒胃口似的 骂了一声,又搓了搓竹缕的脸,直到搓出一点血色才满意地放开。
这些,沉浸在幻术中的竹缕自然无知无觉,楚卧云猜想,要是他一清醒,感知到脸上的疼痛,肯定误解是殷童乘机掌掴了自己十几下。
幻境里的数年数月,在现实中只过了一须臾。殷童才放开他的脸,他猛吸了一口气,连连后退,居然抱起了头,神色仍是木然,梦游似的喃喃:“全部……都是因为我?”
“当然是你,”殷童靠近,在他耳边恶声说:“如果不是你夺走了惊魄吟,我怎么会沦为那副田地!那是我的机缘,我的运道,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本事,把那些乡野贱民打得屁滚尿流,治得服服帖帖,好不容易什么都得到了,你却横空出现。我失了仙法,重创满身,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
竹缕脸色巨变,竟像骇破了胆。
“你怎么会知道,趴在泥里任人践踏的滋味,隆冬腊月里一块破布都不给我留,只能吃泔水沟里狗都嫌弃的东西,他们吐在我身上的口水,砸在我头上的石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大叫起来,“你只会封了我的法力,不疼不痒说一句替天行道!好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好个见义勇为的仙尊!”
竹缕喉间滑动:“是你用镰刀砍人在先,不管他们怎么对你,你也不能……”
他自顾自厉声咆哮:“我倒在破庙地上不能动的时候,求了一千一万句,结果呢?那几个小子,拿抹了牛粪的馒头施舍给我,放狗咬我,他们用粗绳捆了我的腿,绑在发了疯的骡子后面,在坑坑哇哇的田埂地里从头拖到尾,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出声,脸上那颗酒窝从来没这么深,里头藏着最深的恶,颤抖的喉眼里冒着浓浓的苦涩。
他的恶,一半是自己小时候作的,还有一半,是童年施加给他不幸的人浇灌出来的。
“可我好歹治好了你……”竹缕涩声道。
殷童不让他说话,声音把他盖了下去,继续吼:“其他人,就眼睁睁在路边看着,看着我背上手上皮开肉绽,骨头在膝盖处生生裂成两半!”
他歇斯底里地吼,满头狰狞的青筋暴突,他已放开了心中最深最彻底的憎恶与怨恨。
又好像,拥抱了最真实的自己。他终于不需要再装了,那副笑得傻乎乎贱兮兮,在仇人面前扮乖讨巧的模样,他一想起来就几乎要呕吐!
竹缕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殷童一把扯下他的手,楚卧云看到青年眼球里的血丝,他的声音淬了剧毒:“我就叫,痛成那样,怎么能不叫呢,他们听不得我叫,怕引来更多人,还举起锄头来铲我。”他哼笑着,眼神极度阴狠,“结果呢?我没死成……我得回去找他们。”
竹缕感觉要窒息,双手紧紧捏起拳头,他想起了幻觉中的可怕景象:“你杀就杀了,为什么要侮辱他们的躯体,还把那样的东西送回去。”
殷童的嘴角牵出一抹诡异的笑:“我就是要惹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