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生长在金银窝,被父母疼爱的麒麟子有这般待遇,可花满楼也无这般天潢贵胄,理所应当被当做视线重心,所有人都要退让的姿态。
这位姑娘不简单。
但陆小凤还在想着,怎么能和楚留香说的一模一样啊?这姑娘不换衣物的吗?
她肩上还有只胖乎乎的白色猫头鹰,“咕咕”的叫着,陆小凤看着眼馋,特别想要伸手摸上一把,那小鹰虽然肉多,沉甸甸的,但是分外灵巧,好似已经看出来了陆小凤的动向,瞥了眼后换了个肩膀待着。
它对自己的身量一无所知,像是依靠着分叉的枝干,压的摇摇欲坠,陆小凤为安妮颀长的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瞬间觉得这位安妮姑娘绝对坏不到哪里去。
而且看她虽然浑身气度难以遮掩,必定出身显贵,可一看就年纪尚小,还是个孩子。
——即便真和无花有牵扯,那或许也是被蒙蔽。
花满楼不能视物,但声响的捕捉无一能逃脱他的耳朵,听着羽禽扑簌翅膀的声响便知陆小凤的老毛病犯了,低头笑笑任由陆小凤发挥。
安妮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月白身影,而后开口:“你们来的很慢。”
“那...对不住?”陆小凤看着她稚嫩的小脸犹豫回答。
“知道错了那就下次注意,别让本公主等。”安妮和颜悦色。
“你是公主?”陆小凤诧异,这是哪个国家的?
“你听得懂中原话?”这才是楚留香最为诧异的。
楚留香对安妮一面之缘,可那一夜安妮不仅未曾开口,甚至对他和无花说的所有话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无花说她不会说话,他便一直猜测安妮或为异族,对中原话知之甚少。
在知晓无 花乃是东瀛人后这个猜测如同板上钉钉。
但没想到她不仅会说话,还能对答如流。
安妮先是对陆小凤的惊讶点头,而后解答楚留香的问题:“无花没机会听到我说话,该是他来思考自己错在何处。”
毕竟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不会说话,更没有承认过她听不懂无花说话,更没有承认过她其实一开始真的不懂中原话,但她会学会练,绝对不会放任自己被欺骗,所以,如果有任何误会,那也是无花的错。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先选择了无花,因为无花这个仆人至少在银两上不会亏待她,除了在有时候偷偷发疯大骂中原外也一切好说话。
但安妮只是年纪小,更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扫帚失灵让她误入此地,她现在不应该和这一群不会魔法的人讨论罪犯,而是从魔法学校回到自己的国家,和她的恶毒继母展开一场激烈的王位争夺战。
“那你...”
“无花有一本记录自己罪行的命册,是我交上来的。”这次点头的变成了无情,这位自称为安妮公主的姑娘确实是主动送上门,把他们也惊了下。
不过即使她是公主,在中原也必须遵守他们的律法,无情这般的官员捕快不会称呼安妮为“公主”。
更何况,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是公主。
安妮说完自己,自认已经非常有耐心,终于对着楚留香问起了无花,在楚留香面前,纤细而独特的眉如同弯刀一般:“现在他被审讯了吗?被判刑了吗?受害者如何获得赔偿?需要我在他的面前表示哀悼吗?”
毕竟她虽然看不懂中原乍一看没什么区别的文字,但是她通过无情几人的态度,还让那个原本笑眯眯的老头直接破口大骂,便知晓这人的罪名绝对少不了。
“...不,他自裁了。”楚留香默然。
见着安妮,仿佛那一日他同无花把酒言欢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可彼时友人已非旧时人,身埋泉下,罪名昭昭,更难受回不了当初。
安妮的语言系统连接的有些缓慢,毕竟中原的话并非她的母语,偏于书面的说法更是多种多样,她即便对于语言堪称天才,但之前接受的词汇量就在那里,对于一些专有词需要好好思考。
楚留香委婉的说法让她停滞几秒,而后反应过来“自裁”就是“自杀”。
“那他见不到上帝了,不过也好,他的上帝恐怕也不愿意见到他。”安妮在胸前划着十字,而后又问:
“那他的头被砍下了吗?身体被火烧了吗?”
几人一阵沉默,就连花满楼都欲言又止,不知该要怎么回答。
陆小凤觉得安妮像一个装大人的小孩子,对她那毛茸茸白花花的雪鸮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又知她并非与无花有勾结,这么一会说话的功夫已经扯着花满楼和雪鸮开始套近乎,见安妮不注意马上就要伸手霍霍朝羽毛了。
听着这话暗自咂舌,觉得自己牙齿怪疼的。
——他们高估无花了,安妮这哪里是他留的后路,这是他找的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