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纨轻声诵咒,却听不真切具体在念些什么。片刻后,三个徒弟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只剩下像是白雾一样的虚影。
人形白雾渐渐汇聚成一团拳头大小的雾气,随着孟纨念咒语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停止,徒弟们汇聚成的白雾悉数吸附在孟纨眉心的位置,旋即消失不见。
白绮望见孟纨缓缓睁开眼,有些震惊,“孟道长,这样便能带他们出去吗?”
见孟纨点了点头,白绮没藏住好奇心,又问:“孟道长,你的徒弟们,是由什么异化成的?”
孟纨无意隐瞒,如实回答:“意识。”
果然!
她的猜测没错。
孟纨的徒弟们皆不是人,全是由他的意识所化。
但白绮有些疑惑,孟纨看上去心智正常,按理说脑海里的意识被抽离,甚至不止一星半点,应是会缺心眼儿吧。
“那……他们现在是回到你的意识里了?!”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是。”
两人再次穿过石壁,忽见原本坐在地上擦拭长枪的南箴站起身来,她朝白绮一挑眉,“不用猜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师姐,师姐……”一名身形颀长的白衣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南箴面前。
尚未站稳身形,便被南箴猛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号丧啊!号得我耳朵疼,妖怪呢?”
少年十七八岁模样,圆脸肤白,一双讨喜的杏眼眨了眨,委委屈屈地应道:“师姐,我打不过她,她啄我眼睛,你瞧!”
说着便撩起袖子,将手臂伸到南箴眼前让她看伤口,“幸好我眼疾手快,抬起胳膊挡住了脸。”
白绮瞥了眼他手臂上一条细长的豁口,视线移到南箴身上,忍不住揶揄,“不是说不会失手吗?这看上去伤得还挺重。”
南箴复又朝她翻了个白眼,难得没有接茬。小师弟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站着,她看着又是气不打一出来。
白绮算是知道了,这位南箴姑娘喜好翻白眼,不论遇到何种状况,先行翻 个白眼要紧。
“究竟怎么回事?”白绮问。
南箴的小师弟像是才望见除却师姐以外的两人,赶忙自报家门:“驱魔师温霆玉,是南箴师姐的小师弟。”
“孟纨。”孟纨颔首,“方才的妖物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我不知道。”温霆玉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红了红,“我和她斗得正酣,突然起大雾了。待浓雾散尽,妖物却不见了,只见两条黑漆漆的岔路。”
“孟道长,追吗?”白绮转身回到孟纨身旁。
孟纨应了声,“分开追。”
一行人兵分两路,根据温霆玉给的提示去追受伤后逃走的罗刹鸟,很快便又碰头了。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迷路了吗?”南箴抬手扇风。
六月间天气,众人周身笼罩着腾腾热气。
闻言,白绮想起眼前的情形与先前在密林中遇上的颇为相似,众人始终在同一个地方绕圈子。
“孟道长,这是不是罗刹鸟布下的迷阵?”
孟纨还未作声,南箴一手扛起长枪,面露不悦,“可恶!我最是痛恨这些使幻术的妖物了,真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师姐,别生气。”温霆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连声安抚,侧首看向白绮,“别见怪,师姐嫉恶如仇,她以前……”
话没说完,复又被南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就你话多。”
温霆玉也不躲,只抬手捂住频频挨打的后脑勺,痛觉还未消失,隐约听得不远处的树林里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救命啊!救命啊!”像是有人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各显神通,迅速找到求救声的来源处。
一个浑身血污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往前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形容极其狼狈。
孟纨扣住他手臂,将人提起来站稳,“何事如此慌张?”
“妖怪……妖怪吃人……吃人眼睛。”逃命的中年男人余悸未消,声音断断续续的话也难说完整。
他仰起头来,众人才看清他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撕裂伤,像是被动物爪牙抓伤留下的痕迹。
食人眼睛的妖怪——传闻中的罗刹鸟。
众人问清楚情况,正欲往中年男人说的地方去,一阵笼罩着腐尸气味的黑烟铺天盖地袭来。
一行人仿佛置身于乱葬岗,止不住的捧腹干呕起来。
黑雾渐渐散去,南箴连着“呸”了几声,抖了抖衣袖,脸上的厌恶感越来越明显,“什么鬼东西?棺材里爬出来的妖怪吗!”
白绮作为一个知情人士,遂好心解释:“那是罗刹鸟,墓地尸气集聚所化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