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她笑。
那是李云集,她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他。
两滴泪珠逐渐凝结,就这么,缀在眼角。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看过去,是孔余,他担心她没力气走了,所以拉着她一起走。
不用,她摇了摇头,却依旧将目光放在了他的手上:刚才有一刹那的恍惚,她以为是李云集在牵着她
但,并不是他。
李云集,徐拂衣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挣脱了孔余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两滴满满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在憔悴的脸上留下两行泪痕,最后,融到河水里,继续往远方去了。
有点冷,大概是远方而来的风,吹散了他仅剩的温暖。
他眼皮已经要抬不起来了,虚弱得只能趴在地上,但却不是直接就趴在泥地上,而是用身体压住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他称之为最后给徐拂衣添堵的白绸。
可最后,隐约从他身体的边缘露出的白绸上,翻来覆去,也只写了两个字:
珍与爱。
天已经要亮了,明晃晃地照在他的眼中。可他感受不到半分温暖:徐拂衣啊徐拂衣,但我是真的要死了。
我也是真的,还想再见你一面,亲自和你说:
请你,别忘了我。
风还在呼呼地吹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的灵魂从他的身体剥离,他拼命地往回拽,就这样,他逐渐地,脱力了。也就放弃了挣扎,彻底闭上眼,任由自己一点一点地坠入黑暗......
“李云集——”
谁,是谁在叫他。
他想仔细去听、去辨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原来只是幻听啊。
安静到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对!< 怎么连风声都没了
李云集用力睁开眼睛。一开始,什么都没看清,只看见了红,满目的红,满心的红,却不是鲜血代表着的死亡色彩,而是充满着生机的颜色,带着希望。
这样的红,被大风吹起,张牙舞爪着,仿佛带着利刃,逼退了风,死死地守住了洞口。
“李云集!”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看清了,那红庇护的是一个姑娘,那红是被一个姑娘驱使着的:
徐拂衣,那是徐拂衣吗?
她向他奔跑而来。
风跟着钻了进来,吹动她的披风,太阳随着她的奔跑,在她身后升起,霞光万丈。
是徐拂衣,是她!
李云集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股力量,他撑起身,跌跌撞撞地,也向她跑过去。
没有了压制的白绸被灌进来的风吹得飘起来。
身上到底还是没有力气,一步一步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风里,跟飘起来似的。他眼里,心里,只有向他跑过来的徐拂衣,却突然,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
他已经没有反应的能力,只能任由着,自己和土地越来越近——
但,没有落到地上。
而是落进了一个带着河流的味道的怀抱。
徐拂衣接住了他,接住了双腿已经跪在了地上的他,她也跪着,轻轻地托住他的头,低低地呢喃: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我了吗,我还没死,还没死呢。”
他们紧紧地相拥着。
风停歇,漫天被风卷起的白绸,也渐渐落下,白布上密密麻麻的红盖住了惨败的白,仿佛织成了一片红绸,一片,两片,盖在他们头上。
李云集手指微动,捞住一片绸缎,上面正好是:
待吾死后,汝......
他轻轻笑了,笑得很虚弱:“你看,其实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就连遗书都写好了。”
“胡说什么!”徐拂衣感觉到怀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降低,她语气急迫着又带着恳求,“你不会有事的,我都来了,我都来了!你再撑一下,孔余也跟着我一起来了,他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她才刚决定要留下来,她才刚决定要留下来啊。
求求你,求求你,别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我求求你,再撑一下,好吗?”
“别哭。”
李云集已经无力再为她擦去眼泪,只是半阖着眼,温柔地注视着她:“别哭啊,拂衣,徐拂衣,我的未婚妻,我的,英王妃。”
他慢慢地,就要彻底闭上眼。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行!
徐拂衣抱着他,一颗一颗、一串一串的眼泪往下砸,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