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指挥郑副导给嘉宾们分发信纸和笔,乐乐呵呵目睹几人不解神情,颇有点自得地布置任务:“根据观众投票的结果,我们准备进行坦白局游戏。www.ghjun.com”
“游戏结束后,请各位用手中的信纸向搭档写一封信,这封信会暂时由工作人员保管,在收官时放出。”
他之所以会把规则毫无保留说明白,纯是怕某些嘉宾一时兴起直接在信里告白,或是更糟——写点不能过审的东西。
从节目开始录制至今,陈导总在担心直播间会被封,一颗心不上不下吊着。
既然是酒桌游戏,自然少不了要喝酒。
午后不宜喝醉,然而工作人员去木屋主人所说藏酒室里看。满当当装了两橱柜酒,一瓶赛一瓶的烈。
要是把它们拿去,不出两小时,心旅疑似虐待嘉宾的消息就会直冲热搜榜首。
门外雪势渐大,临时出门买酒有些危险。
陈导犯难之际,路其安恍然想起什么,去卧室找出两瓶白葡萄酒,再回到玻璃温室,对镜头晃了晃拎在手中的酒瓶。
“这…这是哪来的?”江玫支着下颌,看清酒瓶上标签时惊愕地睁圆了眸。
莫识拿来酒杯,恰好听到她发问,自然帮声回答:“p城第一项心动指南,路其安的朋友送的。”
江玫撑额,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了出来:“这酒我在拍卖会上见到过,一瓶的成交价折合三百多万人民币。”
玩个小游戏而已,真要把如此天价的酒拿出来喝吗?简直暴殄天物。
自打揭秘身世,路其安再没藏着掖着。他并非有意炫富,只是继续低调太累太麻烦,回归了平常的状态,于是生活中细节处处透露出两个大字:有钱。
【三百多万人民币?!这一瓶酒的价格够在二三线城市买套房了】
【一杯酒都能买辆车…金钱的味道,有生之年咱肯定尝不到了】
【有时候真还挺恨他们有钱人的,但这是让我月薪三万的顶头上司,骂不了半点】
【唉,而且这孩子确实怪惨,我们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不忍心骂,还是看游戏吧】
*
第一个环节是自行爆料,嘉宾们需说出自己经历过的一件事,要求在场其他人都不知情,随后回答观众们实时高赞提问。
抽签决定顺序,好巧不巧,莫识拿到了标着数字1的签筹。
一枚细细长形签筹夹在指间,闲散似地晃着摩挲,莫识垂眸静静思考能说些什么。
路其安好像已将他的所有经历了解透彻,要避开这家伙实属不易,思来想去,最终说了件过去很久的事。
青年语气难得舒缓柔和,冷冽声线宛若潺潺流泉:“我有过两次梦想。第一次是想成为钢琴家,当了范老师的学生,第二次则是拜老前辈为师,走上演艺道路…”
他想说的东西,确是细枝末节,最不为人知的事。甚至在老前辈过世多年后,已然心智成熟的莫识方才后知后觉有了意识。
因为他自幼没有从生理上的父亲那得到过任何关爱,也没有在身边任何人身上体验到类似的亲近,对父爱的认知一片空白,本能渴求缺乏的感情。
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虽然严厉,却实实在在关心学生。
从莫谦口中得知少年过往生活状况后,老前辈长长叹出气,依旧严厉训导学生。但在平时,他态度会亲切慈祥许多。
莫识下意识在老前辈身上寄托了对亲情的期盼。
“后来老师突发心脏病去世,我正好在剧组拍戏,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来不及、错过,这两个词仿佛占据了莫识的生命。时间待人太残酷,分明叫他看得见,可偏偏要让他抓不住,眼睁睁瞧着一抹细细的尾从掌心溜走。
那场戏对当时的莫识来说,太难了。
他到底还是没能候到戏终,匆忙和导演请假,只赶得上参加老前辈的葬礼。
彼时,莫识的亲生父母尚且健在,他却是提前感受了至亲离世钻心剜骨的疼痛。
莫识把一捧白菊花放进棺里,看见老前辈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因为缺血呈现青黑色,使周围黄黄白白的花全都显得冰冷单薄。
他真的死了。
少年懂得死亡含义,仍不知怎的忽然懵懂。
周围人或呜咽或嚎啕,皆哭得涕泗横流,单单他顶着张无波无澜的脸,黑色衣衫融进了乌压压的人情,但本身无论如何都融入不来。
莫识是一座切断与外界联系的孤岛,亦或一叶茫茫海面上孤零漂泊的船,因为渺远于众,所以万千心绪无处宣泄。
参加完葬礼,他回到剧组接着拍戏。
其实当时头好晕,昏昏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抱住遗像时,莫识感到了迟来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