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势力遍布天下,不管她跑到哪儿,云家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找到她。
云钦偏偏放任她带着那刺客出逃,不就是想借机挫挫她的锐气教训教训她,让她下次不敢再肆意妄为。
少年神色极淡,“这样很好,她既然愈发顽劣莽撞,便得教训。”
“姑母应当知道,爱子如杀子,纵使爹娘在世,也不会放任她这般纵性。”
云俪夫人道:“届时适得其反,难道你还要将她关起来吗?”
“也不是不可。”
云钦接着云俪夫人的话,没有一丝犹豫,“待她这次回来,便将她关起来,什么时候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将她放出来。”
语调平平的话,其中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谈论极平常之事。
“云钦,”云俪夫人不赞同地皱眉,“兄妹之间,当相亲相爱。”
云钦听着这话,莫名有些想笑,他果真笑了,相貌出尘无二,嗓音清隽。
“姑母这话应当说给妡妡听,毕竟她总是在骗我,她但凡乖巧些,也不会惹得我不悦。”
云俪夫人见他听不进去,叹了口气,分析眼下的形势:“我们这样的大族有私兵不是什么秘密,但你此次的动静闹得太大。”
本就遭襄临王忌惮,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让襄临王知晓云家真正的实力,长辈们的意思,是不想这么早暴露。
云钦抬眼,视线缓缓看向云俪夫人。
少年声色慵缓:“就是要动静大,她才能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一字一句皆是围绕云妡,丝毫不将忌惮之心已达到顶峰的襄临王放在眼里,而是担心云妡不认错。
“钦儿,你是否对待妹妹,太过严苛?”云俪夫人不理解,好像对待云妡,他这个哥哥的掌控欲有些过头了。
反而少年似乎并不自知。
云钦神色还是温润的,声 音却骤然微沉了几分:“她救走天阙刺客,忤逆兄长后不知所踪,我寻她,倒是担上严苛二字,那姑母说我这做兄长的,到底该当如何?”
“……”
“姑母,我是她的兄长,从前我该如何管教妹妹,姑母从未有过置喙,如今想来也不会。”
少年嗓音缓缓如碎玉,漠然着眸,眼底有如风雨将临。
莫道下人近日惶惶不敢言,云俪夫人虽是云钦的长辈,此时却也被他的气势波及,震得她一时无言。
从前云俪夫人不管,是因为云钦只是寻常之心,可如今对待云妡,他着实是有些独断专横。
云俪夫人叹息:“姑母不是怪你……既然你有自己的考量,那便由你管束她便好,左右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管着她。”
“只是妡妡七岁前到底在天阙长大,便难免与里头的人有些牵扯,这都往后可以慢慢解决。”
云钦:“姑母不必担心云妡,对待她,我有分寸。”
他都如此说了,云俪夫人自然不再干涉他的决定,只是另一件事情,还得同他商议。
“襄临王,姑母打算先稳住他,现下不是除掉他的好时机,钦儿,不如你专心寻妡妡,襄临王的事便先交给姑母。”
云钦先是沉思,后而才反应过来一般笑了笑,知道云俪夫人真正的用意,他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叔父的意思?”
云俪夫人不意外云钦会猜到,从中调和道:“你也别怪你叔父,他到底考虑的周全一些。”
云钦道出玄机:“是叔父在怪我,他在怪我,做事太过激进。”
云俪夫人没有否认,因为襄临王的一句要纳云妡为妃,他便动了杀心,太沉不住气。
“妡妡是云家的血脉,寻回已经不易,襄临王的暴戾不亚于天阙,你叔父又怎么会忍心让她继续在下一个天阙里遭罪。”
道理谁都懂。
云钦漫不经心道:“此事叔父定夺便是,襄临王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云俪夫人见他松口,狐疑地提醒他:“你最好不是敷衍我。”
云钦向来出手果决,先斩后奏也是他惯来的风格,谁知道他会不会口头答应,暗地里不动声色地动手。
“叔父既然想接手襄临王这个烫手山芋,我自然乐见,姑母,您多虑了。”
云钦这些年明里暗里想尽办法侧面约束襄临王,才让襄临王暴戾的手段没有波及到百姓,又能同时不让襄临王抵触,其中烦郁不言而喻。
既然叔父想自讨苦吃,他也着实没必要揪着不放。
云俪夫人见云钦似乎真的懒得再去管襄临王的模样,松了口气道:“那便好,襄临王的人我会去周旋,你早些歇着。”
云钦颔首:“好。”
烛火阑珊,晃着云钦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