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平添了几缕愁思。
此事,明明是他占了上风,可听她的话音,倒像自己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萧绥不改面色,瞥了一眼那信笺,又对上她的眼神,于是将她按在面前的罗汉床上。
接着便对外面命令道:“昙云,进来把炕几和香炉撤下去。”
昙云听到屋里人喊她,猛地回神,进门也差点摔倒。
见两人面对面一坐一站,不明所以,疑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萧绥指了指,昙云便很有眼色的撤了下去,但她还是有些犹豫:“那这信笺?”
萧绥看出了她的忐忑,冷冷道:“信笺放下,其他撤走。”
她撤东西的时候,悄咪咪瞅了崔清漪一眼,只见崔清漪虚捂着自己的脸,低眸挑了一下眉。
昙云见如此,心下不觉称赞,自家姑娘的演技越来越高了,如今连流眼泪的时辰也能控制了。
于是便心平气和地退了出去。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萧绥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瞅着她:“我要你亲口说。”
“我......是帮别人去徐家取一样东西。”崔清漪将早早准备好的话洒在桌面上,等他一一清理。
崔清漪的话一出口,萧绥便有些后悔,他何必问这么清楚呢,还那么主动?
“帮谁?”他敛眸,慢慢蹲下去,望着她的充满水汽的双眸。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晚上跑一趟?
徐怀瑾?
崔清漪见他态度缓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弱弱道:“徐家的四小姐,也就是高阳王妃。那日我见她身处幽室,实在可怜,所以我想帮她回徐家取个东西,来日交给她。”
“只是因为可怜?”萧绥皱眉疑惑,她该不会是随意找个理由,打算再搪塞过去吧。
崔清漪见她不信,于是小声嘟囔道:“还有些害怕。”顿了顿,继续道:“我和她身世大差不差,原以为我们过得差不多,可那日我却在幽室见到她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就不免想到自己也会是那样。”
“你不会和她一样。”萧绥淡定从容道。
他心中有些许恍惚,原来她是因为害怕......
是他错怪她了。
崔清漪趁热打铁,凑到他的面前疑惑问道: “为什么?”
“难不成王爷心里有我?”
萧绥一怔。
她的话如同藤蔓绞缠住了他的心跳,连同她眉眼的泪痕也刺激着他的脖颈。
他不喜欢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更不喜欢陷入情绪的禁地,可此刻,她的反问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哪怕一句也行........
崔清漪见势便双手捧上了他的脸颊,眼眸澄澈地对上了他那一汪深邃,柔柔道:“看来被我说中了呢。”
一张一合的柔.唇.恍在他的眼前,萧绥清晰的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玉面,心中的那根弓弦近乎崩断。
他想吻她......
异样的感觉一闪而逝,他在闷热的边缘强行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萧绥蓦地拂去了她的双手,站了起来。
他低下眼睑,遮盖住了眸底的汹涌,神色平静无波道:“没有。”
崔清漪心中倒有些佩服他,继续道:“那王爷明明有事,为什么要去找我呢?”
“因为你是定王府的王妃,本王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她是真累了,没想到自己演技在此刻显得如此拙劣,见他屡次不咬钩,不如洗洗睡了。
于是崔清漪假意郁闷道:“原来是这样,那今日往后,王爷不妨教教我怎么做个好王妃?”
不等他回复,崔清漪便起身绕过他,走到了屏风后。
她只当他不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外喊道:“昙云,打盆水来。”
昙云又一激灵,忙在外面回道:“我这就去!”
两人刚刚还在屋里说得好好的,这会儿屋里怎么变得死气沉沉的。
想不通。
昙云端水进来,瞥了一眼,看见王爷背着屏风突兀地出神,表情也不太好看。反观王妃这边,倒是自在许多。
崔清漪见她将水放在盆架上,忽然心生一计。
“昙云,把茶几上的信笺拿过来。”
他既然还是愿意做那高高在上的神佛,那她也不好再撒鱼饵了,倒不如寻个以退为进的法子,挠挠他的心也是好的。
她接过昙云拿来的信笺,对昙云使了使眼色,昙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蜡烛拿了过来。
崔清漪对着昙云摆了摆手,昙云恍然大悟,笑着退了出去。
信笺在屏风后的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