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体内烫了起来,浑身都紧绷着。
不晓得过了多久,萧绥就这样从容地在黄昏余光中坐着,有些许烦闷,像是找不到出口被囚困的野兽。
话落的那一刻,崔清漪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是知道云家的。
云家出事,扬州城的百姓们不一定知道云家的事,但他作为东都皇室中人兴许是知道的,只是不晓得他知道多少?
萧绥伸手,隔着一层光影,眯着眼睛着她,看见她那双无辜的眼睛正脉脉地注视着他,屏气开口:“崔清漪,别这样看着我。”
“说话。”
“对,是那个云家。”崔清漪轻睫微颤,她该继续撒鱼饵了,顿了顿,担忧且疑问道:“王爷你说这多奇怪,我那日听了陈师傅的话,本想着帮他寻一寻他这侄女,可陈师傅说的这扬州云家,我从未听说过呀,也不知如何帮他了。”
萧绥错开她的注视,起身背对着崔清漪,沉冷道:“云家从前在扬州只是个小官,前些年才调到了东都做了八品,你当时深处闺阁,不知道外面的事也正常。”
他恍惚间想到了从前,十岁那年,他被送到扬州,名为游赏江南,但他心里清楚,母亲是皇后,亲哥哥又是太子,若他在东都再成一方势力,那父皇便更忌惮他们母子三人了,他想要废太子的想法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初到扬州,人人都对他恭恭敬敬,无形之中给他上了枷锁,进而养成了他孤傲冷僻的性子。
直至他弱冠之日,大臣们送来了许多贺礼,无非就是珍玩古器,他觉得无趣,通通置之不顾。偶然看到下人送来的苏式汤面,不顾面的热气,欣喜间,便尝了一碗。
后来他才知道,那汤面是云大人派人送来的。他本想当面谢他好意,可没多久 ,便听说他被调到了东都。
再后来,云家就发生了那件事。
“王爷......云家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云家真犯了什么错事?”崔清漪细微的声音勾勾绕绕拉回萧绥的思绪。
反应的瞬间,萧绥觉得自己有些多嘴,这事离他十万八千里,他不该记这么清楚。
更何况,这案子的秘闻,他也知之甚少。
“云家内眷皆消失,原因......如今不明。”
崔清漪悬着的心悄然沉底,下意识地抓着手帕,揉成团。
什么消失,那分明是惨死。
“那陈师傅的侄女是不是也寻不回来了?”崔清漪微微抬头,盯着萧绥寒峭的背影,她内心依旧保持平静,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寻陈师傅侄女的事上,毕竟,只有这样才不会显得突兀。
萧绥肃然扭头,带着些捉摸不透的语气道:“怎么?你对这事有兴趣?”
“难道王爷不想帮帮陈师傅?”崔清漪不自觉放轻了语气。
“与我无关。”
崔清漪本想反驳,就听到他接着说:“若你愿意,我日后留心便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爷这次做了件好事。”崔清漪温婉的声音传来。
萧绥垂眼看她:“王妃才是。”
崔清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毕竟她是故意引他上钩的,就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但也只能这样。
萧绥的深沉的眸色移在那枚玉佩上,看的她仿佛落入温泉之中,周围潮湿,温热。
让人难以呼吸。
“王爷,我先回房了。”
萧绥察觉到她的紧张,于是语气温和道:“怎么了?”
“我......困了,要回去了。”她随意扯谎。
萧绥似笑非笑,沉稳道:“去吧。”
崔清漪温婉一笑,不等他回复,便迈着步子离开了书房。
日落后,云和月渐渐显露,没多久,天就蒙上了一层绛色。因为崔清漪在书房耽搁了许久,本不平静的昙云等待的就更焦躁了。
见崔清漪回来,昙云毫不犹豫地拉她入门,待她坐定,昙云这才俯身倾耳道:“姑娘,五芳斋的暗桩传来消息说,那边出事了。”
崔清漪一惊,但脸色依旧平稳,声线冷肃道:“别急,慢慢说。”
“今早,高阳王府的下人去五芳斋□□梅酥,掌柜的说今日的已经卖完。那些人听后十分生气,光天化日之下就跑到后厨将陈师傅绑走了,说是高阳王妃的命令,今日必得吃上春梅酥。阿月姐就一直跟着他们,本以为是去高阳王府,没成想......”
“他们居然将陈师傅绑到了徐家。”昙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抖。
崔清漪听罢拉近了昙云的手,很冷很稳地说道:“好昙云,别怕。阿月如今在哪里?”
“阿月姐姐和陈师傅现在......还没从徐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