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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云舒月数了数碗,惊诧道:“咦,今天怎么打到了这么多碗粥,还有肉。”
王姨娘道:“今天也不知怎的,你们不在,我便把你们的碗一并带过去,那人却没按照人头数,将每个碗都盛满了,许是来了位好心的官兵吧,也不知明日还能否这样。”
云明旭不来,她们能多打一碗饭也是好的。
云舒月端起碗,一人还有个黄面馍馍外加一根鸡腿。
“那便还是如常,给我父亲留一碗粥回去吧。”
王姨娘犹疑道:“要不要,把这两日的伙食情况如实告诉老爷,这样他或许愿意出来打饭了。”
云舒月当机立断:“不要,无论我们吃什么,每日就给他留碗粥回去,再说了,要是他还是不愿意出来,当心你们的肉和馍馍也没了。”
她了解她父亲,他底下有这么多人可以供养他,他何必要出来呢,虽然成了流放的罪犯,尊严却还没放下。
一家之主不在,云舒月爱管事,也爱命令人,说出来的话,大家都愿意听。
一家人今日便多了一个馍馍和一根鸡腿可以吃。
这根鸡腿当然是云舒月的。
她盘腿坐在树下,啃完了鸡腿,喝完了粥,身体倒是没任何不适了,她自然而然地拿起多的那根鸡腿,瞥了一眼眼巴巴望着她的云梓莹。
是呢,云梓莹跟王姨娘在今天之前一直是分的一份食物吃。
云舒月短暂地犹豫了那么一下,还是自己吃了。
林书柔慈爱地看着女儿:“你今天受罪了,吃饱些。”
到了晚上,云舒月躺在床上,肚子终于不咕叽乱响了,可随后她听到了周围此起彼伏的肚子叫声,叫得她心烦。
她倏地睁开眼,今晚反而难以入睡。
她辗转反侧地想了许多事情,想到了以前的江清辞和以前的她,想不通自己为何沦落至此。
想到了江清辞现在不爱搭理她是应该的。
再说了,她如今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再用美色勾引他一回,能行吗。
可她不能过这样的日子一辈子呀,一定不能!
她转了个身子,牢牢捂住耳朵,鼓了一口气,进入了伴随着蝉鸣和鸡屎味的梦乡。
又是天还没亮的一大早,她听见外面的哨声响起,足以穿透人的耳膜直达头骨。
她从床上坐起来,母亲将她按了回去。
“你今天好好休息,不用干活。”
过了一会儿,领队过来点人的时候果然没有点上她。
云舒月松了口气,缩回了破洞的被单里。
日头升高,光线变得越发刺眼,清晨的阴凉逐渐被驱散,很快人就被酷热笼罩。
屋顶的茅草像是被热浪点燃,云舒月第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是一种干燥的焦味。
她上身穿着灰布短褂子,下半身一条长裤,腰间随意系着根带子。
她将两只腿搭出来,望着屋顶,摇着大蒲扇不断给自己扇风。
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的大水缸前,拿起水瓢咕噜咕噜灌了自己好多水。
放下水瓢,拿衣袖抹了抹唇角,水滴顺着下巴流进衣襟,洇湿了一片,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哈……爽!”
就是早上发的那碗粥喝下去很快就饿了,也不知今天晚上还有没有肉吃。
抬眼时正好看见江清辞一行人从山头上下来,她心里一慌,连忙将水瓢藏到身后去。
她仰头望着站得高高的他,又想起自己穿着个灰马褂。
好吧,江清辞压根没看她一眼。
江清辞跟自家几位兄弟站在一起,走到刚修建好的行宫大门前指指画画着什么。
云舒月赶紧躲到了门后面去,一行公子还是那般模样,仿佛流放到此地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江瑾瑜看到了茅屋后面露出来的一节衣角,道:“三弟,你这里怎么还有人偷懒呢。”这个点大家都去做活了。
行宫这片地方,专是江清辞负责,其余江家子弟有的趁机外出游历,有的跟随祖父江崇礼住在更深的山里。
江清辞只轻轻瞥了一眼,那截灰色衣角有些发白,破着洞。
“别管她。”
云舒月耳朵尖动了动,随后听到一行人从这一排茅草屋外路过。
“三弟,你说的那个适合品茶论道的飞瀑在何处。”
“跟我走便是。”
云舒月心里不甚舒畅,她不懂为何江家这几个人能过得这样畅快,如何还能去飞瀑下品茶论道。
她快速从门后出来,把着门框大声唤了一声:“清辞哥哥!”
烂歪歪的门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