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送吗?”
江三公子就要走了,哪怕两人婚事不成,好歹多年的情谊还在,送个荷包聊表怀念之意也是好的。
再说这荷包本就是给江三公子做的。
眼瞧着递过来的荷包,选用的是上等的湖蓝色绸缎,触手温润,栩栩如生的一只大雁针法细腻入微,精妙极了。
云舒月将它又推了回去,她坐直了身子:“若是要断,还是断干净一些好,不要给人留下余念。”
“小姐思虑周全。”
诗筠垂头拿着荷包退下。
云舒月站起身,身姿笔挺而优雅,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明亮而聪慧的眼眸,耳畔,一对珍珠耳坠轻轻晃动,珍珠圆润,光泽柔和。
暮色渐浓,屋檐边的天被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余晖洒在这片庭院里,云舒月抬眸望去,江清辞身着素衣,静静伫立在树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想说,若是她愿意等他回来,三年之后给她的三书六礼、凤冠霞帔,必不会少,若是她不愿意等他,也没关系,他只是想再来看一眼她,祝她前程顺利。
他知道,她的眼睛会弯成月牙儿,眼眸中会闪着灵动的光,然后唤他:“清辞哥哥。”
就是为了她的那声“清辞哥哥”,他一次又一次地来见她,来达成她的所愿。
他将来也要用锦衣华服、金玉宝石来包裹她,托举她到让所有人艳羡的地步。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垂下眼眸,缓缓转身。
云舒月踏入庭院,月白色罗裙曳地,被风吹得轻晃,犹如池中月。
他没能看到心心念念的笑容,她面庞白皙无色,冷冽而淡漠。
江清辞从没见过这样的云舒月。
她的视线触及他,步伐踏得不紧不慢。
“你找我何事。”云舒月开口,声音清冷。
公子面庞宛如被霜雪轻抚过一半,眉梢上扬,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矜贵,高挺鼻梁下是一张薄唇,此时微微抿起,显出一分疏离。
他的目光落在云舒月身上,轻轻皱了眉,满腔的话没说出口,只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云舒月看到一片花瓣落在他肩上,他皱了眉头,伸手轻轻拂去,那动作轻柔而优雅,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更显清冷与高贵。
她堪堪撇开头,江三公子真是叫人忍不住为之侧目。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江清辞。”
“嗯。”他的语调平稳而淡然,没有丝毫起伏与波澜。
“我们本也不是很熟,以后还是别再来往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穿透空气。
江清辞站立得笔直,他从未受过这样的辱没。
他眨眼望着地上的枯叶,眉头极轻微地蹙了一下,强压下胸中愠怒。
她何必这样说,倒像是他要缠着她似的。
许久,“这样,也好,”他缓缓迈着沉稳的步伐出了云家。
他的声音温润中透着些许的疏离冷淡,云舒月恍然发觉,自己也许久未听过他这般声线了。
也是头一回知道,不再受江清辞的偏爱是什么滋味。
他的衣摆淡漠扫过云府的门槛,卷动着尚未清扫干净的枯叶,腰间坠下的锦带曳地,矜贵背影烙印在她眼眸里。
暮色像浓稠的墨汁,缓缓在天际晕染开来,云舒月回过神来,呆滞望向窗外,眼神空洞而迷茫。
诗筠在一旁打着络子,见小姐心情不好,不经意地道:“小姐,肃国公一家要进京,听闻肃国公家的公子也很是不凡呢,就是……”虽是国公府,门第还是赶江家要差一些。
江清辞阔步穿过雕花回廊,脊背依旧挺直,肩膀却微微紧绷,神色平静,薄唇紧抿,双眸仿若幽渊,带着几分冷峻。
行至转角,祈言从一侧撞出来,江清辞皱了眉头:“你有何事?”
祈言指了指书房内,书桌上放着厚厚一沓纸张,“公子,都察院搜查来的东西,要呈到御前,被次辅拦下来了,说交由您决定,是否呈到御前去。”
江家得了皇上的令,明日或就要上路了,今天夜里府内格外平静。
“公事公办便是。”
他眉眼低垂,沉默着走过祈言,带起了一阵风掀起祈言的衣袍。
“公子……是云家的事情。”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公子那沉稳的步伐打了个转,进书房拿起了那一沓纸,面容十分冷。
这上头陈述的是户部尚书云明旭“账目亏空”之罪,在皇家园林的修建中收买官吏、虚假开支……
祈言道:“公子,这事儿您也没必要再管,云家女无情,您也无需有义。”
江清辞转头看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祈言挠了挠头,“在您走后,云家已经当众澄清了,说云三小姐与您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