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叙愣了愣，听明白了。
孟向珩记住了那天她随口说的那句“小时候没有别的玩具，只有这个娃娃”。所以，他今天送她一堆娃娃。
哪怕她那时也跟他说了，现在的她想要什么，基本都能买得起。
季清叙瞬间展笑：“当然喜欢，当然需要！”
不止是娃娃，更是这种随口的一句话，就被人记进心里；童年的遗憾，她自己都未曾想到要去弥补，但有人替她弥补的，被惦念、被珍视的感觉。
不过，她又想到，自己还没想好为他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倒是先收到了他送的礼物。其间微妙的不平衡感，叫她下午时心中的那丝隐痛再次出现。
季清叙下意识想问他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没。
但此刻问这个问题，难免有“回报”之感，显得丁是丁卯是卯，反倒伤人。
所以，她纠结一会，还是决定压下不表，到时按照自己的心意给他准备礼物好了。
要是他不喜欢，那就下年再来过；下年之后，还有下下年，下下下年……
然而想到这里，季清叙心口又蓦然一滞。
她恍然记起，自己与孟向珩签的协议里，有一条是婚约三年一订。
此前她想起“三年一订”这事，也就是脑中一闪而过，最多放心里咀嚼那么几秒也就过去了。
可此时此刻，她竟有种莫名的紧张，说不清为什么，好像黄粱梦旁原本的那只闹钟变成了一只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季清叙不敢细想，若无其事指着地上那堆娃娃，笑着问孟向珩：“我能先拍个照吗？”
“当然。”孟向珩莞尔。
季清叙便取出手机，跪坐在地上，用平视的视角，对着那摞粉色盒子拍了张照片。
想了想，她又扭头看向孟向珩，笑说：“我想跟这堆娃娃拍张合照。”
孟向珩会意，蹲下来，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季清叙笑着将手机交给他，然后快步绕到成堆的粉色盒子后面，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这堆娃娃的动作。
孟向珩弯着唇，将这一幕框进摄像头。
“好了，你来看看行不行。”
季清叙立马跑来他身边蹲下，脑袋凑过来，看他调出刚拍的照片。
不得不说，他的拍照水平也跟她一样，是朴实无华的写实派。
季清叙看笑，偏头看向男人侧脸，说：“难怪之前你对我的‘写实拍摄法’那么包容，还找各种角度夸。”
孟向珩微赧：“不喜欢可以删了重拍。”
说完，他垂眸点了一下删除键，正要按确定，季清叙忙一把抱住他胳膊：“不用不用！很真实很好！我喜欢这样的照片，若干年后再看，能看出拍照当时的情绪，而不是空洞的‘美照’。”
她话音落下，孟向珩却一时没动，也没开口。
他再度侧头，朝季清叙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季清叙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她发现男人镜片后的长睫不自然地翕动几下，视线微垂，朝她双手瞥了眼，而后飞快收回，若无其事去看手机上那张照片。
季清叙微顿，渐渐地，她反应过来。
随着她下意识抱住他胳膊的这个动作，她随呼吸规律起伏的前胸，也就贴住了孟向珩的上臂。暮春衣衫单薄，她胸前的曲线被他尽数感知。
季清叙呼吸一滞。
片刻，她缓缓松手，又扭头朝孟向珩反方向看了眼，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意味。
空气的流速莫名变得缓慢，偌大的房间内更是忽然间静得落针可闻。
还是孟向珩率先打破了寂静，低声说了句：“刘姐好像放错了两个娃娃的位置。”
季清叙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他：“什么？”
孟向珩也看回她。
重新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人目光都难以抑制地闪烁了一下，但谁都没再移开视线。
孟向珩悄然屏息几秒，片晌，才无事发生般说下去：“我下午回来后，交代刘姐把娃娃放进你房间，按照我给她排好的娃娃上市年份。但中间这两个……”
他指点季清叙看照片，“换错位置了。”
季清叙看完照片，抬头眨了眨眼，又不解道：“怎么让刘姐放？”
难不成收集齐这堆娃娃已经耗光了他所有气力，以至于他实在提不起劲再来她房间摆放这些娃娃？
孟向珩像是看穿她的“奇思妙想”，失笑解释：“这房间现在毕竟是你的私人空间，我作为一个异性，未经允许贸然进来，不太好。”
季清叙双唇翕张，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他的绅士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