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是白的,寒轻白被他拉着,抬眼便能看见他的一侧耳朵。
可比起耳朵,他更为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眼,如果他不是闭着眼睛小憩的话。
一双乌亮的眼,骨碌骨碌地转,带着几分稚气,有点像小鹿,但又比小鹿多了几分野性。
“到了。”他说。
他们来到了屋顶上,罗睡觉拉着她坐下,寒轻白向很亮的地方望去,那里是夜市,星星点点,像从天上流下来的银河,但比银河更喧闹,更明亮,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可能未来会消失,至少现在还是很美的。”
“确实很好看,小师兄来过京城吗?”寒轻白连连点头。她望向四周,街边楼上灯笼的光因有一层油纸所以显得朦朦胧胧的,连起来成了一大片灯的雾海,不一样的颜色汇聚在一起,比青山绿水彩墨山水画还要更美。
“没有,不过高处总是好的,能看得更多、更远。”
寒轻白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看京城的万家灯火,那点低落散去后,她本想偏头跟罗睡觉说话,却发现他已经躺在屋顶上睡着了,闭着眼睛,睡得极恬、极沉,只有手还跟她牵着。
寒轻白没有叫醒他,她知道罗睡觉练梦中剑,在睡梦中也能练剑,所以他的剑法才能技压同门,别具一格。她把罗睡觉背起来,施展轻功下了屋顶。
现在该是去找温火滚他们的时候了,不然寒轻白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住哪,她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如果找不到人,没准只能露宿街头。
最后寒轻白没有带着罗睡觉露宿街头。
她背着罗睡觉找了两条街,找到了正站在店门口等他们的温火滚。
“师兄!”寒轻白很高兴地叫他。
温火滚见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不过视线落到她背后的罗睡觉时,露出了几分不满之意。
“你下次不管罗老幺,让他睡地上就行。他一声不吭就带你走,回来还要你背他,真把你当冤大头了。”
“没事,反正小师兄也不重。”
“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
“我不想在客栈门口说这事,赶了一天路我也累了,师兄有帮我订房 间吗?”
“好吧,那你快去休息,当然订了,楼上左拐十六号房,罗老幺你放这长椅上就行。”
“好,师兄你记得带小师兄回房间。”
寒轻白上了楼,温火滚踹了椅子腿一下。罗睡觉睁开眼,什么也没说,去找店家登记入住了。温火滚望着他,冷哼一声后上了楼回自己的房间。
先前在路上已经说好了,到了京城后白日里七绝神剑便要去蔡府拜访蔡京,说不定还会被他派去做事,寒轻白只管自己去玩去逛就行,温火滚提前留了些银钱给她。
寒轻白这边逛逛,那边走走,从肉干素签和沙糖冰雪冷元子到荔枝膏梅子姜香橙元,咸的甜的只要感兴趣的寒轻白都尝了尝,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她自己做的饭难吃了。
逛到一半忽然下雨了,寒轻白踩着水坑一蹦一跳,靴子上沾了泥点子也不在意,不过眼见雨越下越大,寒轻白还是找了一个棚子沿躲雨,打算等雨小一点了就离开。
远处有喧哗声,还有刀剑相碰的清脆声响,寒轻白站在原地没有动。温火滚告诉她,京城有不少势力,多会出现火拼,不过一般不会牵扯到无关的人,他让寒轻白若是没兴趣的话不去理就好了。
不过寒轻白待着不动,不代表那边就不会没有动静牵扯到她了。
一个人从那边飞过来撞上了躲雨棚,寒轻白躲开了,但棚子被撞坏跌落了下来,令她只能被大雨所淹没。
那人落下来时已没了呼吸。
寒轻白看向战局已定的不远处。
穿着杏色衣裳的青年已被雨淋得湿漉漉,血混着雨水从他的刀尖滴下,红色的刀透亮瑰丽,分不清滑过刀身的究竟是雨还是血。
青年面带病容,可一双眼睛里燃着寒火。他看过去,与寒轻白对上视线。他见是自己打出去的尸体弄坏了棚子,便对自己的手下开口。
“利小吉,去取我的伞给那位姑娘。”
“是。”
他身旁的一个人从轿子里取出一把伞,递给寒轻白,寒轻白接过,撑开了伞。
寒轻白见那青年转身回了轿子,他走得很慢,像是只有一条腿在支撑着他。待他回了轿子,轿帘遮掩住了他的存在,只里面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证明着他这个人的存在。
有了伞具,寒轻白也无停留在这里的缘故,便撑着伞走了,晚上温火滚回来,寒轻白向他问起那持着红刀的青年的身份。
温火滚眉头一挑,道:“红色的刀,刀很漂亮,京城里有这样一把刀的病公子大概只有那一个人。”
“是谁?”寒轻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