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刺骨,从温暖的藏书室里一下走进近似寒冷冬天的长廊上,姜念不由瑟缩了一下。m.yiwuwenxue.com
她早上出来时衣服穿得薄,现在的气温完全不够她去适应。
萧映竹扣着姜念的手腕,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着,迫于这变动地匆忙,姜念不由抬头看向他的神色。
透过被风撩起的墨发,她不适地眯了眯眼,抬眸望去,只见得他眉目间一片疏冷,平日常现的随心散淡在这冷空气下都显得分外锐利,隐隐有着山雨欲来之势。
说实话,这几日和萧映竹的感情发展变化得太多,姜念并不能用简单的几个词来概括现状。
身处于事件的核心人员之一,她对接下来会走出什么样的道路,能否按她的想法来都难以定义,现在要她主动去询问一些萧映竹并未打算开口解释的事,她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要怎么与萧映竹相处。
藏书室的门被匆忙地关上,姜念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被别的事情冲散。
方才听着话语开头,进藏书室找书的人必定是与国宾馆的掌柜有关系,而今晚又见到了五皇子孟尧,这之中或许有什么牵连。
但无论是往哪条思路去想,他们都面临着一个问题。
那便是身份很可能暴露了。
是那日在筑玉亭见到的花魁?
不,应当不是。
既然于鹤与溪枕在合作,那么他们应当会盯这那儿的动向,花魁在怎么明目张胆,也不会自投罗网的彻底暴露自己身份,明摆着给出把柄,让他们去抓她。
—
国宾馆这一层楼的构架复杂,萧映竹却像是对这儿很熟悉。
他一路辨认方向从未停滞过,很恰巧地避开一些会被人发现的宽敞大道,最后从一侧门进了间屋子。
透过窗外照进的月光,这房间内的布置和窗外的景色恍若另一个世界。
房间内的八音盒慢慢转着圈,经过漫长的岁月,时光在它身上留下了刻痕,就连边角都显出沉色。
姜念被声音吸引过去,随后又被那亮目的月光惊到。
遮挡皎月的云被吹得远去,刚才几乎不可视的月色又透露出来,在屋内散下一片光辉。
身后的门被关上,萧映竹走了进来,熟门熟路的将一锁着的抽屉打开,摸到暗扣翻出了底下的几页纸。
室内无布置照明的东西,刚才的烛火在出门时被他随手放回了原位,速度之快地让姜念几乎没看清他是怎样放的。
总之待他们出门时,那儿还原得几近天衣无缝。
淡淡的光下,萧映竹捻着纸页,将手中的纸页从头到尾阅览而过,每一页都确定着什么,直到最后确认无误后,周身郁沉的气场才慢慢散去,整个人看上去比方才带她进来时放松下不少。
察觉到姜念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好整以暇地将纸页收起,朝她轻淡颔首道:“有问题直接问。”
耳垂上的吊坠轻轻贴在脖颈旁,存在感分外明显。
因为她刚才的行动,这沉默僵持的相处气氛被打破,最终演变成——有点儿找不到词说话的样子。
就好像是彻底袒露开了他佯装的外衣,萧映竹平日的散淡与随意在这昏暗中,越发显得诡谲。
不达眼底的那份冷意在此时更像是冬月寒天,冰得彻骨。
他在姜念的面前似乎没有了继续挂着那层社交皮囊的意思,连那份漫不经心都笼罩上了一层浓厚的深黑阴影。
皎洁的月色下,光线是那么的明亮。
可在姜念的眼中,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即便萧映竹站在那处除此之外别无光亮的明处,周身的浓重的阴暗都还在缠绕着他。
连这透彻几近纯粹的光亮都不能掩盖过。
姜念神经忽而有些紧绷,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耳垂上的吊坠。
这是刚刚萧映竹亲自给她挂上去的,一种证明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合作”。
是保命符。
长廊那带到身上的寒意在密不透风的房间中终于悄悄散尽,她的身体在此时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可以不用抵御寒冷的地方,因而微微寒颤了一下。
萧映竹看见了她这条件性的反应,略微挑起了眼。
他眼底的黑沉比以往更加纯粹,似无任何光亮,灰蒙蒙的一片,如同覆上了尘埃的月明珠。
视线对焦上那深不见底的空洞,虚无得令姜念心惊。
她后退了一步,抵在了桌子的边缘。
桌上的八音盒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因为她这一碰触引起的震动,古旧的八音盒运转一顿,无声的曲调转而变换出了原有的音色,隔着几十年的时光,朝她持重而至。
诡异的音调俏皮回响在空寂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