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府衙内,户部官员孟天手握紧手中一沓账册,指节泛青:“潘大人,宣城的盐税那是能动的吗?连赈灾的银子都被挪用了?”
孟天浑身颤抖,他知道潘汝贞贪腐成性,但他从来没想过潘汝贞的胆子大到这种程度,有些能碰,有些是万万碰不得的呀!
“孟大人现在倒装起清官来了?”
潘汝贞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案上:“朝廷批给工部的河堤款,三成都进了你的口袋,你当我不知道吗?”
孟天额角的青筋暴现,正要发作,却听知府赵康颤声打断道:“两位大人,现在火烧眉毛了,不是内讧的时候啊!皇帝的大军就在城外,等皇帝亲自来查账,又有谁能跑得了?”
一阵穿堂风忽地吹灭了旁边的烛火,三人本想逃跑,可是他们的官职太高,除非真的放弃一切跑到漠北吃风沙,不然的怕,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会紧紧抓住。m.pantays.com
阴暗的大厅里只传来潘汝贞阴鸷的低语:“怕什么?皇帝虽然有大军,可他不可能将大军都带在身边吧!城内还有我养的死士百人……”
赵康年和孟天震惊地看着潘汝贞:这个家伙昏头吧!竟然敢刺杀皇帝,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你们两个,如何打算?”
潘汝贞像只嗜血的野狼,直愣愣地盯着赵、孟两人。
赵、孟两人从潘汝贞的脸上看到了危险,只得回答下来一起干,要不然,估计自己连大门都走不出去。
同一轮残月下,朱由校驻扎城外。
现在他对谁都不信任,宣城还没有彻底掌握之前,朱由校决定不进城。
“大人,这是从潘汝贞小妾家中搜出来的密信!”
黑衣侍卫徐众递上信笺道:“潘汝贞违法乱纪,竟然将朝廷拨付的军马费,折成现银藏匿在老家。更有走私军械,杀良冒功的劣行。”
魏忠贤就着烛火细看,忽然指尖一顿:“贪污还能活,但是走私军械那万死难逃了。将潘汝贞的孝敬给退回去。老夫可保不了这种人!”
徐众面色尴尬,道:“魏公公,这次潘汝贞出银二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潘汝贞说了,只要能保住一命就行,事成后再孝敬二十万两。魏公公,这种买卖不是天天都有的呀!”
“啪―――”
魏忠贤扬手就给了徐众一个耳光:“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教我做事?”
“小的不敢!”
徐众立马跪倒在地,道:“小的一片忠心啊!这可是四十万两白银啊!小的是为您考虑啊!走私,贪污,整个北境谁敢说自己是清白的。魏公公,这个价钱如果不合适的话,小的再去问一问?”
魏忠贤微闭双眼,其实他心里也在翻江倒海――四十万银,只需要动动嘴巴就行了。
但是,陛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陛下了。
自己要是真敢拿这四十万,恐怕还没有捂热就会有报告呈送给陛下。
“徐众,谁都想赚钱的。只是,有些钱能拿,有些钱不能拿,这要仔细考虑。像潘汝贞这种死人,我不能等他死了再去拿钱吗?”
徐众身子一颤,道:“小的明白了!”
夜月下,有一队快马直奔皇帝驻营。
“臣奥观海罪无可赦,皇帝危急之刻却被人调虎离山,臣请陛下责罚。”
朱由校端坐,不语。
这个奥观海看来还差点水平啊!
让他催促李自成、高迎祥攻打大同,却被人调动到边关去,真是轻重不分,主次不明。
但是朱由校也没打算处理人。
现在,李、高两人的五万大军盘踞在大同附近,只是大同城高墙厚,城头又有数十门红衣大炮,光凭李、高的实力,实在是打不下大同。
良久,朱由校道:“你速速返回大同,晋王在大同,朕不方便出手。你要想办法,让李、高二人攻破大同,戴罪立功。”
“机会,朕给你了,你别再让朕失望!”
奥观海浑身冷汗,道:“臣这次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去吧!”
朱由校一挥手,奥观海自行退却。
御案上,潘汝贞、赵康年和孟天秘密刺杀皇帝的计划已摆在了朱由校的案头―――要说这些大臣,是不是承平已久,完全忘记了锦衣卫的可怕??
多少年前,锦衣卫就能做到贴身监视而不令事主发现了,哪怕你晚上睡觉放了几个屁,只要有需要,锦衣卫也能帮你数出来。
此时的宣大刚刚经历了一次叛变,朱由校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想死?那朕就成全了你们!”
朱由校的眼睛里喷出怒火,一挥朱笔,三人的生死在此时已被决定了。
天微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