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来,融入夜色之中,眼底带着帝王的深不可测,一片漆黑。
内侍茂和紧紧跟在这位年轻帝王身后,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吩咐下去,着太医院全力医治怀瑾眼疾。”
茂和称“诺”,忽又想到一事,询问道:“那枷锁......”
“不必再戴了,之前的人手也都撤掉,那些服侍的人换一批。”赵焱顿了顿又道:“对怀瑾今后只称公子,不道殿下,尽快去安排吧。”
茂和心下了然,这位殿下的失忆失明无异于为他和陛下带来了新的开始,也算是放过了自己,不能不称之为一件好事。
而且看得出来,陛下今夜很高兴,难得话多了些,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乌黑阴蒙的天空传来几声闷雷,大抵是要下雨,这个夏天旱了一季,总算是久旱逢甘霖了。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江陵城外亦是滚雷隆隆,阴云密布。
只是猝然间,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开了厚重的云层,骤然照亮此间天地。
只见地面上血水横流,渗入泥土之中,泛出一片黑红之色,触目皆是战死的兵士,似乎还在睁着不甘的双眼,留恋着世界的最后一幕。
空中的飞鸟俯冲而下,落在血污斑驳的尸骸之上,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气,长矛和利剑都折损残破,半掩在泥土和尸骨之间,在雷电下折射着冷光。
前朝晋王,新朝叛贼萧珏自循州起兵,前朝南方势力纷纷响应,一路北上,克梧州,韶州,永州,衡州,潭州,此番更是越洞庭,一番大捷,占据江陵,他的兵士正清扫着战场。
一具具甲胄破裂,面目狰狞,失了左耳的尸体被扒开,大家兴奋地搜刮着战利品,然而有一个格格不入 的尸身却混在其中。
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士兵率先看到了这具衣着古怪的尸身,这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安安静静地阖紧双眸,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鸦羽般浓密的青丝覆于地面,肌肤莹润白皙,眉若柳梢,琼鼻朱唇,美地不像话,他一时看得痴了。
“春生,不干活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什长,你来看看,这里有个姑娘。”
行伍之人,常年浸淫在军队,身边都是男人,哪里见过什么姑娘,他这一喊,周围哗啦啦过来了十来个士兵。
当下便有士兵从腹部涌起一团欲.火,提议大家趁着这姑娘尸体还没僵硬先舒爽一番。
什长是个中年男人,家中女儿也这般年龄,他神色一凛,冷声道:“晋王殿下有令,行军途中不得惊扰百姓,更不得烧杀抢掠,凌.虐妇女,况且死者为大,谁人若是胆犯军规,我定然军法处置。”
说罢,他解下甲胄,脱下外袍,掩住这姑娘的面,让大家自行散去。
春生不忍心将这姑娘和一众兵士的死尸葬在一起,更不愿将她暴尸荒野,于是乞求什长让他去安埋。
什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春生这个孩子向来乖顺单纯,也念过几年书,知礼知耻,与那些老兵油子不同,他便允了。
此时雷电也已尽皆散去,日光透过云隙洒了下来。
春生正挖着坑,殊不知他身后躺在地上的少女手指略微动了动。
混着青草香与汗渍臭的泥土味萦绕在温瑾鼻尖,她皱了皱眉,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扯下覆于脸上的衣物,漆黑的眼眸如黑宝石般流光四溢。
她又穿了?!
“啊啊啊——”听到身后的动静,春生转过头来,那姑娘诈诈诈......诈尸了!
他吓地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两步,孰不料一下子翻倒进自己挖的坑里。
少年惊恐的尖叫刺穿耳膜。温瑾猛然坐起,发间簌簌落下潮湿的泥土。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自己真是点背,这是活脱脱穿到了野外杀人抛尸的现场啊,她来不及思索便抓着衣物,拔脚就跑。
待看不见那要埋自己的人时,她才松了口气,也终于发现自己的衣着皆是玩跳伞那天所穿。
所以说,她的降落伞没有成功打开但她也并未摔死,而是身穿异世晕了过去,先穿到一个男人身上,睡过去之后又穿回了自己身体?
她将手里的衣物展开,这是一件粗布麻衣,上面还沾了些血渍,气味实在一言难尽,但她还是套到了自己一身运动装外面,好歹能遮掩一二。
举目四望,草木丰茂,一片郊外之景,她只能凭运气盲目向前走去,希望能遇到一两个好心人或是看到村落城郭什么的。
腕表的分针转了两三圈,终于看到远处隐约的城墙,也渐渐有了人影,她按了按方才一路奔跑的心慌,决意先进城找个落脚地儿再说。
城墙上立有不少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士兵,城门口亦有守卫盘查过往行人。
温瑾只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