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显然对前方的争执不感兴趣。
“许昀善过了,即便不喜麒麟军的性子,大可以重申军法军纪,也好过污蔑一个平民百姓。”
玄衣青年神情淡漠,就连那双黑眸也如毫无波澜的深井般,让人根本琢磨不透。
要是顾筠看见他,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当日把她拉进猎人洞的登徒子。
“不过这女子也有点意思,居然在城外这等人迹罕至的地方摆摊卖酒,也不怕亏得底朝天。”道人轻笑一声。
“她那酒香气醇厚,不怕卖不出去。”谢恪语调平静,目光却一直落在顾筠身上,许久未曾移开。
“怎么,四殿下难不成也犯酒瘾了?”
谢恪没理会道人,他之所以来此,是在附近发现了贼匪大当家过山风的行踪,只要除了过山风,这些贼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过山风擅长外家功夫,又熟悉地形, 想把他揪出来,恐怕并非易事,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把这个刺头丢给三皇子,反正陛下不是将剿匪的差事交给他了嘛?铲除过山风也是他的职责范围,与你无关。”
谢恪冷冷看了道人一眼,他与三皇子虽是亲兄弟,彼此之间却无半点手足亲情,要不是过山风手上沾了百余人的血,若再耽搁时间,恐有更多百姓命丧他手,谢恪根本懒得插手。
即使谢恪不说,道人也能猜出他的想法,无非就是怕京城附近的百姓遭殃。
世人皆以为四皇子身中胎毒,性情暴戾,又领兵作战杀死无数异族,必须常年聆听经文方能压制凶性,但在他看来,好友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对百姓可比他那些同胞兄弟宽和许多,只可惜为了压抑体内毒素与凶性,谢恪这些年就像个活死人般,不止不近女色,脾性也冷漠的厉害。
若是再不找出克制胎毒的法子,恐怕友人的寿数也没有几年了。
道士无声叹息,脑海中浮现出谢恪方才说过的话,一时间不由有些意动,这还是他头一回表露出对酒水的兴趣,若是酒里无毒,尝尝味道也无甚大碍,既不会加重毒性,也有调节心绪之功效。
况且闻着那股子香气,即使道人从来没吃过酒,也知那物并非凡品。
此时此刻,顾筠没发现栈桥上还有两个不速之客,她好不容易才能避开薛家母女,独自一人来到城外,若没能卖出高粱酒,下回想要离开杂货铺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此她强行那按住骨子里生出的胆怯,挺直腰背面对着许昀善。
许昀善从没见过如此泼皮的女子,当即抽出腰间佩刀,作势要好好教训顾筠一番,却被军汉们给拦住了。
“许公子,你可是三皇子的伴读,无凭无据打杀平头百姓,未免有些欠妥。”
“小姑娘家家的卖些水酒,怎么可能与贼匪扯上关系?咱们这边也有军医,酒水里有没有毒一验便知,绝不会弄错。”
听到眼前的斯文青年姓许,顾筠立时猜出了他的身份——
定是三皇子的心腹许昀善,也是薛漪最顺手的一枚棋子。
别看许昀善名字里带了个“善”字,实际上跟良善没有半点关系。
前世三皇子虽对薛漪一见钟情,但府邸里还有两名侧妃,甚至其中一名侧妃怀有身孕,薛漪就是借了许昀善的手,让那名身怀六甲的侧妃吸食了五石散,没几日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诞下了一个死胎,惹得三皇子大发雷霆,活活将那名侧妃杖毙。
手段之狠毒,顾筠至今想起都不寒而栗。
她后背渗出一身冷汗,将贴身的亵衣都给打湿了,心底也涌起无尽悔意。
要是早知道面前这人是许昀善,顾筠怎敢顶撞,肯定早早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跑走了。
现在得罪了这位心狠手辣的伴读,她一介升斗小民,哪还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