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戚与共,小世界被“系统”窃取能量,顾筠也觉得仿佛被人活生生剥离了血肉,那股深入灵魂的痛楚险些让她昏厥过去。
恰在此时,一道冰冷淡漠却透着浓浓威严的声音响起,虚无缥缈又似近在咫尺,萦绕在顾筠耳畔。
“为更变生灵涂炭之恶果,小世界乾坤即将倒转,望气运之女把握机会,切莫重蹈覆辙。”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你的情泪能克制系统,修正命书。”
不等顾筠张口发问,一股剧烈的、难以反抗的推力涌来,让顾筠整个人仿佛悬空了般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
她被一双冰凉的手搀住了胳膊。
“筠娘,这是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这道声线顾筠前世整整听了二十一年,熟悉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同时也让她无比胆寒,毕竟她死前,薛漪也如此温柔的在她耳畔呢喃,似情人低语,款款倾诉,实际上却在剥夺她的生机与命格。
顾筠下意识的侧了侧身,避开薛漪的触碰,而后才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那张尚带有几分稚气的秀丽面庞。
她低垂眼帘,恰好将女子腕间 一株色泽浅淡的粉莲收入眸底,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正是年轻时的薛漪。
原本顾筠还对方才在望乡台经历的一切抱有怀疑,不知是真是幻,但看见薛漪的那一刻,她心里所有的怀疑尽数打消。
她确实重生了。
而且还重生在薛漪“认祖归宗”前。
之所以能这般准确的判断出时间,是因为薛漪的打扮以及腕间的那株粉莲。
顾筠记得很清楚,前世薛漪回到长庚侯府后,许是被珍馐美馔仔细将养身子,营养充足,粉莲色泽一日比一日浓郁,才不似如今这般浅淡。
况且这会儿薛漪穿着藕合色的细棉衣裳,许是浆洗过太多次的缘故,裙衫已经有些褪色,黯淡又皱巴巴,好在干净整洁,配上薛漪那张素净清瘦的脸蛋,也不会让人心生恶感。
十六岁的薛漪,与二十一岁的薛漪全然不同,没有那副国色天香的姿容和身段儿,面上不施粉黛,看上去平平无奇,任谁也想不到这样家世普通平平无奇的小户女会令三皇子情有独钟,最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走了太久,身子有些乏累。”顾筠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指甲死死抠住掌心,尽可能不露出异状,以免暴露出自己对薛漪的憎恨与厌恶。
薛漪没有察觉出表妹的变化,她叠起眉,眼底隐隐透出些许不耐,边抚弄着胸前的白玉如意边劝道:“筠娘,之前你一直想来相国寺上香,如今都已经行至山门了,怎可半途而废?”
听到“相国寺”三个字,顾筠眼底划过一丝讽刺,不难猜出她的好姐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相国寺进香是假,想要偶遇长庚侯夫人才是真。
长庚侯夫人薛氏不是别人,正是顾筠的亲生母亲,也是薛漪生母的亲堂姐,可惜前世薛漪冒名顶替她的身份,抢先与薛氏相认,成为长庚侯府失而复得的明珠,在长庚侯夫妻的满心愧疚中受尽宠爱,最终踩着侯府这块踏脚石步步扶摇,嫁与炙手可热的三皇子。
而表姐妹两人的命运,也从这刻起纠缠在一起,如同被猫爪揉乱的线团儿,剪不断理还乱,让人毫无头绪。
顾筠视线下移,落在薛漪胸前的白玉如意上面,前世她曾多次见过玉如意,当时的玉如意质地莹润,好似羊脂般光洁细腻,时刻盈着微光,一看就并非凡品,还曾让先帝赞过,说什么美玉配佳人。
但此刻玉如意却显得灰扑扑的,非但没有半点通透之感,反而蓄满棉絮般的层层杂质,配上那股子僵硬死板的白,比起街边摊贩叫卖的首饰质地还差上三成,掉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弯腰去捡,任谁也想不到此物竟是能篡逆天改命湮灭小世界的“系统”。
有了前车之鉴,顾筠自然不想重蹈覆辙,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流露出几分为难:“姐姐,这会儿天气太闷热,我浑身上下黏腻腻的,不太爽利,想回家凉快凉快,不如改日再来相国寺进香,毕竟咱们一家就在京城,来相国寺的机会多得是,为何非得急于一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