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还没有动作,挨着甄夫人的裴尚,就跟叫到了自己一般,兴奋向她招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的激动。
虞明窈咋舌,却也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走上去。
甄夫人一见她这知书达理、性情柔美的模样,就不由地心生欢喜。
她已四十出头,膝下就裴尚一个孩子,虽因着身子骨虚弱的原因,平日都在庄子里休养,难得回府。
但该知道,自然是知晓。
眼前这个貌美一脸羞赧的女郎,是她家尚哥儿的心上人。
甄夫人双眸弯成一弯明月,越看虞明窈,越觉得喜爱。
十五岁的少女,姿容昳丽,如秋日海棠般浓艳,旁人恐会忧颜色太盛,可她看,恰恰好,和自己孩子正正相配。
她将目光移向倚在她身旁的裴尚。
裴尚正目光灼灼,一副有容与焉的模样,眼里的光,仿佛在说:娘亲,我没说错吧!她就是这么好一姑娘。
甄夫人喜不自胜之下,从皓白的手腕上,捋下一个羊脂玉手镯,随即握住虞明窈的手,就准备向虞明窈手上套去。
这……虞明窈面露为难。这礼,不是普通远亲家的姑娘,该得的礼。
她手一缩,求助的目光看向裴尚,却见这人咧着个大牙,还嫌他娘亲手脚慢了。
最后,还是施罗氏看出她的窘迫,出言解了围。
“这羊脂玉莹润剔透,一看就不是凡物,配侄媳妇你正好,明窈一个年轻女郎,哪用得着这么好的物什?”
自家人说自家人,话里话外,总是以贬为主。
她这边自谦,虞明窈都没说什么,裴尚倒是不顾众人眼神,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心仪,大声嚷嚷:“谁说我窈妹妹用不得?不过就是一手镯,她戴正好。”
他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虞明窈是他什么人呢!
裴尚属实是平日里嘴上没把门惯了,叫惯了“窈妹妹”,这称呼一出,谁能不晓得他的心思?
众人在旁,皆传了个眼神。
虞明窈恼得,想瞪他又不能这时候瞪他,她只得把头低下去,露出绯红的耳根。
李氏素来是个会寻热闹的人,见状,打趣的话刚说出口,甄夫人便投来冷冷一瞥。
前些年头被收拾的威压,让她不自觉收了气焰,也没再出声了。 众人看这情形,也只说这镯子好,配虞明窈,其他的,就是一些夸上天的话,多的也没有再说。
虞明窈来荣景堂这么多次,有史以来,被这么多人热情地夸赞。
看来,趋炎附势、看人下碟,无论何时,都通用。
一番嬉笑声中,唯有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角落处的裴连珠,眼底透出一股冰冷的厌恶。
转瞬几日过去,裴尚的生辰到了。
虞明窈休养的一个多月里,某人虽人没来,书信、讨她欢心的小玩意,一个可没少。
在这隔三岔五的暗示、明示下,她自然知晓裴尚的生辰在何时。
两人既情意已定,礼物也不能马虎。
虞明窈只有上辈子如何讨夫婿欢心之举,对于定情、如何送心仪人礼这一块,她知之甚少。
太轻,不够珍重。
太重,又太过逾越。
两人毕竟只是知了彼此情意,尚未定亲,有些东西,送出去太早了点。
她关于送什么,想得焦头烂额,甚至有时候干脆想摆烂,反正自己人日后都是他的,这一点点委屈,叫他受,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终还是情意战胜了泄惰,她在书信中提了一嘴这事。
裴尚却只说,府里会让他办个宴席,邀三五亲密好友,她那时来就好,他还给她准备了惊喜,必不让她无聊。
虞明窈看到这时,心一酸,裴尚总是不叫她为难。
可她已舍不得这般轻怠裴尚了,她对他的好,不足上一世对谢濯光的百分之一。
若裴尚只能得这一点爱意,就可过活,那也太委屈了。
她下定决心,好好给裴尚准备一个礼物。
棠棣院。
“快看,我今日威不威猛?”
裴尚站在镜前,他今日穿了一身新做的湖绿道袍,领口及袖口处,皆缀有一圈白青竹叶纹。
这两月,他身量高了许多,身板也宽厚了些,一眼瞧去,谁都得叹上一句“好一个如玉君子。”
李庆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难不成你的嘴让浆糊给糊了?”
裴尚正正着头上的竹节青玉簪,一见他这模样,不耐便上了脸。
李庆见状,只得吞吞吐吐:“那我说了,少爷您别见怪。”
“说。”裴尚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