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生字本需要二次利用,衣服、袜子、鞋子、书包......都变成了“传家宝”。起初,八岁的梅丽还没有感到难堪,但语文课上,戴着老花镜的张老师把梅丽叫到讲台的最前面说道:“这个本子已经反复用过了,擦破成这个样了。”
张老师批改作业时,发现梅丽上交的生字本,纤薄起毛的纸面经过橡皮的多次涂擦,破裂成一个个窟窿,梅丽避开窟窿,在旁边接着写上下一个字。
张老师建议道:“老师这里有新的本子,两毛钱一个,回去跟你妈说一下。”顺手递来一个崭新的生字本。
这时,三个年级的学生,五六十双眼齐刷刷的目光向梅丽投注而来,如芒在背。梅丽点点头接过本子,从讲台前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走过无比漫长的过道,自己是班上唯一个把本子写破了还不能替换的学生。
“可是,我的新本子是被妈妈管着的......我再偷偷跟夏老师要几本吧,给你一本新的。”禾禾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小数点后的加减法。
夏老师是禾禾的班主任,禾禾在仙台学校接受“德智体美劳”全面素质教育,用最新的教材与课本,禾禾从老河川转过来时,仙台学校的兴建扩建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城里姑娘夏老师,大专毕业,二十出头,身材高挑,长长的乌发直触至腰际,鲜艳的红唇使得皮肤更加白净细腻。经常戴一副墨镜一筹莫展地站在教师宿舍门前,笨拙地捅着只见煤烟不见炉火的蜂窝煤,当时刚分配过来的老师学校提供临时的单身宿舍,设施简陋,用炉火烧水做饭。来上交班级作业的课代表禾禾,见捂着鼻子的夏老师被煤烟呛到,便使出看家本领,“夏老师,我来!”禾禾的小手娴熟地拿着火钳对准了蜂窝煤孔,左挪动,右排起,空气流通后,火苗顺势着了起来。
夏老师惊奇地看着禾禾,对外地转学来的禾禾,最开始只是觉得她比其他的学生开朗大方,口齿伶俐,听课专注,担任夏老师的数学课代表。禾禾会画画,能唱“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还会唱更有难度的歌曲“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是西部歌王王洛宾对新疆民歌的采编创作。禾禾边唱边将手交叠绕脸一圈,灵活地扭动脖子,两手一开一合,乍现了新疆舞的欢快与热烈。歌舞是从老河川县城学校学来的才艺,给夏老师和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禾禾格外引人注目起来,在班里有了影响力。倒腾炉火这件事让夏老师对禾禾更加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可谓文武双全。
太阳能、电炒锅刚时兴起来,夏老师淘汰了蜂窝煤炉。一面球形的大圆镜,三根钢筋箍成一个钢圈,水壶放在上面,水很快就烧好了。禾禾笑着和夏老师站在这面球镜前谈天说地,还别说,禾禾和夏老师有几分相像,一样白净的皮肤,高挑的身个遗传外祖父,比同学高出一个头来,唯独脸上几条血丝因管理班上调皮捣蛋的男孩而时时变得绯红,也因此增加了几分威严。
禾禾成了夏老师的得力助手,忙着约会的夏老师内务一团糟。发霉的电饭锅铲,堆积的课桌,凌乱的床铺,在禾禾和班级同学的手下焕然一新,各就各位。夏老师也因此更中意禾禾的表现,禾禾四年级后,就从数学课代表升为了班长。彰显班级卫生整洁、纪律良好的流动红旗连续多周被挂在四一班的荣誉墙上。
夏老师散着披肩长发,嘴唇涂成巧克力色,穿着厚底高跟鞋,每每站在教室门口皱着眉时,班里一片肃静。夏老师不在时,交给禾禾一把戒尺,禾禾把它放在讲桌上,像核武器一样充满了威力。禾禾实时盯着班里班外的卫生区域,地上的纸团、果核、垃圾袋,禾禾学着夏老师的样子用提醒值日生或卫生委员。禾禾需要盯早读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背默不过关的同学,夏老师叮嘱放学不能走。禾禾因此比同学晚一些时辰回家。
一天,晚霞收起了余辉褪尽了酡红,耕犁的庄稼人已收工,四下里一片静寂。梅丽母亲等五点二十放学的禾禾回来照看嘁嘁喳喳的妹妹们,床上的努艳踢蹬着小腿哭闹着。饭熟了,禾禾红肿着眼睛,泪痕风干在脸上,红血丝更红了,进门就“哇”的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母亲有些惊异地问道。
禾禾只管呜咽着,胳膊肘挡在眼睛处抽搐着,妹妹们急得瞪着眼珠子眨巴着大眼睛。
“太阳下山的时候,我看到悬崖边上的荒地里,有人赶着牛耕田,扬着鞭子。戴着草帽的老爷子在朝着我笑。”妹妹们害怕地抵着床沿互相挤着。“我再一转眼,便什么都不见了。”禾禾抽抽搭搭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赶着的牛在犁地。”禾禾放学的路上是一片片荒林和坟墓,裸露的白骨在白天太阳的照耀下渗出油渍。总是有很多有关林子的妖魔鬼怪类的故事,因此,上下学的孩子往往结伴而行。
母亲没有作声,寻思姐姐经常在天黑的时候能看到白天看不到的人和奇怪的物。
“让你不要做那班长,你还争强好胜,你父亲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