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红颜,一个烟花柳巷的舞女,凭什么能拿到慕绮先生的曲谱!”
“……我们不论身份。若花魁是个弹琵琶的、爱琵琶的,那么她拿,我不会有意见,可她不会,这就不行了。”宁菘蓝皱眉,思考片刻,扭头看向红螺,“你不是打听到他一般逢三逢五去烟柳楼吗,后日,我们去会会他。”
“……娘娘,”红螺有点犹豫,“您还真要去招惹他啊?”
宁菘蓝脚步顿住,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恐怕招不招惹,已经不是我自己说的算了。”
红螺被她突然的一句话吓得一怔:“什么叫不由您说的算?您若是不想招惹,谁还能按着您不成?”
“……褚拭雪,也许他还真能。”宁菘蓝眼神幽深,“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神秘莫测,行踪如鬼魅的东厂提督,会被你轻易打听到固定去处?再者,他买慕绮先生曲谱的时机,也太巧了不是吗?”
红螺眨眨眼,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平日她只听旁人说过褚拭雪智多近妖,可从来没有切实感受,如今,若这些消息都是褚拭雪送上门让她们知晓的,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一定早已谋划……
他当真算无遗策?
“那…那么娘娘您既然知道,干嘛还按他的计划走?”红螺声音有些抖。
“既然他费了这么大心思铺路,我若不走,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血?”
宁菘蓝的表情并没有红螺想象的那么凝重,反而透着一股兴奋,她不知道褚拭雪这一系列动作是为了什么,但既然他招惹了她,那么,也许在他身上,她会有新的出路呢?
毕竟现在复仇计划还没什么雏形,她指望着褚拭雪给自己新的灵感呢。
二人同时遥望星空,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算计还是被算计,一切仍未可知。
……
第三日,褚拭雪早早带着都蒙去了烟柳楼,老鸨一直候着,看到二人便立刻将之引至雅间。
“二位爷稍等,我们小染在做准备,一会儿就来见。”
老鸨甩着带香气的帕子,含着娇笑看褚拭雪,这位客人虽然长得只是一般姿色,但出手阔绰,已经在花梦染身上砸了近万两,凭一己之力将其推上花魁之位。
褚拭雪虚握了一下老鸨的帕子,又将手指轻轻放在鼻下嗅闻,暧昧着语气:“不急,有您在,她晚点来也没关系…”
“诶呦,奴家都半老徐娘了,您可莫要打趣奴家~”老鸨操着带波浪线的嗓音,嗔怪一下褚拭雪,扭头离开,赶着招待其他顾客。
都蒙就这样瞧着主子和老鸨打情骂俏,表情有些憋不住想笑,待到老鸨离开,他才说:“主子,若是这老鸨知道和她调情的是东厂提督,估计吓都能吓死。”
褚拭雪拿出条手帕,擦了擦握过老鸨的手指:“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一个普通顾客会是东厂提督。”
都蒙上下打量了下可劲把自己往丑了打扮的褚拭雪,点点头:“对,就您现在的尊容,谁都不会把您和提督联系在一起。”
“啧。”
都蒙识趣闭嘴。
没等多久,花梦染半敞着胸脯进来了,只是刚关上门,她立刻将衣领提上肩头,腰带死死系住,跪下身子:“见过大人。”
“起来吧。”褚拭雪没多看她,将桌上的扇子拿起敲两下手掌,漫不经心道,“一会儿配合一下,你懂的。”
“是。”
花梦染乖巧的站起身子,立于一边候着了。
屋内重又寂静,褚拭雪仰面歪在榻上,用扇面挡着脸,静静等待某只笨鱼上钩。
又过许久。
都蒙自门外进来,喊了声褚拭雪:“主子,人来了。”
扇面之下,褚拭雪骤然睁开双眼,眼中俱是清明。他坐起身,手掌利落接下自脸庞掉落的扇子,轻摇几下:“走,去看看。”
他自门中而出,选了个楼梯角落,倚在栏杆上看向刚刚走进烟柳楼的二人。
这二人俱穿着男装,一个头戴青色儒冠,另一个则用束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单看背影,像是两个身形单薄的小郎君。
只是一看正面,二人每个都长着形状奇怪的小胡子。
那个叫红螺的婢子下巴长着长鬚,快要长到胸口,一捋一把。
至于宁菘蓝“公子”,上唇两撮小髭,两边一边一个,尾部高高翘起,随着她说话还一动一动,像两条活泼的毛毛虫,她还不忘边说话边捋,将那两撮捋得又细又翘。
“噗……”
褚拭雪忍不住噗了一声,随即立刻故作无事发生咳了几下掩饰。
他不敢再看那两个,扭过头深呼吸一下,一本正经看向都蒙:“都蒙,你还记得前几年西戎来京进贡,随队来的那个羊肉串师傅吗?”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