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夏末，太原富士康园区后巷的槐树第三次挂上寻人启事时，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拨通了联系电话。失踪者叫周晓棠，照片里扎着丸子头的姑娘在流水线背景前笑得灿烂，启事右下角却用红笔潦草标注着\"已确认死亡\"。
当我带着录音笔找到中介公司时，玻璃门上的封条还沾着雨渍。隔壁便利店老板娘磕着瓜子告诉我：\"那丫头是第七个，警察把硬盘都搬走了，说是违规扣押身份证。\"她突然压低声音，\"他们招工广告到现在还在58同城挂着呢，你搜''晋阳人力''试试？\"
次日清晨，我穿着从学生街买的二手工服混进了体检队伍。穿白大褂的医生将针头扎进我肘窝时，窗外的晋祠双塔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采血管里突然浮起细小的绿色絮状物，护士迅速用酒精棉按住我的伤口：\"最近水质不好，别大惊小怪。\"
我被分配到b7栋三层插件车间。流水线传送带上流淌着苹果手机主板，工牌编号b7319的组长教我辨认电容正负极时，他的瞳孔在LEd灯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午夜换班时，我在更衣室撞见他蜷缩在储物柜后啃食绿萝，叶片汁液顺着下颌流进制服领口。
\"他们在营养液里加了东西。\"第四天深夜，宿管查房后，下铺女孩突然掀开我的床帘。她手腕内侧有条蜈蚣状缝合疤，自称是半年前逃出来的前质检员。\"流水线每小时喷两次消毒雾，闻到茉莉花香赶紧憋气。\"
第七天凌晨，我在废水处理站发现了真相。透过生锈的排风管缝隙，三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将墨绿色黏液注入培养舱。透明舱体内悬浮着人形生物，他们的皮肤与蕨类植物共生，藤蔓状血管在荧光液里舒展飘动。最右侧舱体赫然是周晓棠，她耳后增生出羽状复叶，眼睑开合间抖落细碎孢子。
当我颤抖着摸向手机，后颈突然袭来针扎般的刺痛。转身看见医务室护士举着注射器，针管里荡漾着熟悉的荧绿色液体。她耳麦里传出电子音：\"实验体b-17号已激活，准备转移至暗室。\"
混沌中，我听见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睁开眼是在古色古香的茶室里，穿唐装的老者正在斟茶：\"1986年太原化工厂泄漏事故，还记得吗？\"他推过泛黄的档案照片，画面里被铁链锁住的人形生物长满菌丝，\"当年抢救出来的共生体样本，如今总算在富士康培育成熟了。\"
窗外传来熟悉的茉莉花香时，老者突然掐灭线香：\"快走！他们连我也监控了！\"我被推进密道前瞥见他后颈的条形码——tS-1986-09。
三个月后，我在城中村网吧撰写这篇记录时，皮肤下开始浮现叶脉状纹路。昨夜镜中倒影长出第三只眼睛，那瞳孔里摇曳着晋祠周柏的千年苍翠。此刻门外响起规律的叩击声，和当初体检采血时的节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