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也不敢停息。
赵九重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了,粘稠的鲜血从伤口上涌出来,沿着皮肤一直流到了马背上,染红了马的鬃毛。
赵九重喘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伤口作痛。贺岁愉觉得,赵九重现在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弓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嘣——”一声断开。
终于,他大概是已经撑到了极限,勒住了缰绳。
马蹄声戛然而止。
赵九重格外沙哑和低沉的声音在贺岁愉的头顶响起,“下去。”
贺岁愉以为他撑不住了,要休息一下。她很担心身后追着的贼人,本来想要劝说他再挺一挺,但是又想起自己领着贼人去了福来客栈的事,不由得心虚起来,根本不敢提要求了。
于是乖乖跳下去。
直到她下来以后,才发现赵九重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赵九重强撑着身体说:“趁那伙人还没追上来,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再被抓住了。”
贺岁愉疑惑一瞬,忽然脸色一变。
不是,姓赵的要抛下她啊!这绝对不行。
她立刻拦在了马前。
赵九重低头看向贺岁愉,皱着眉头:“你做什么?”
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唇色也是苍白的,因为受重伤失血过多,刚刚包好的伤口也裂开了,此时他全凭着意志力在撑着。
贺岁愉也定定地回看他,毫不退却,“你不能抛下我!”
赵九重语气烦躁中夹杂着无奈,“我如今伤成这个样子,自身尚且难保,没办法带着你。”
贺岁愉格外坚定,“没关系,我愿意跟着你。”
她现下想得格外明白,姓赵的有这身功夫,她跟在他身后,总比自己一个人在这乱世中强。这个世道,她这么弱小,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还是得找根大腿抱一抱。
赵九重态度亦是坚决,干脆果断地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贺岁愉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你是不是……记恨我出卖了你,领着那群人来了福来客栈?”
不等赵九重说话,她又赶忙道:“我也是没办法的呀!你看看我头上和脸上的伤,我要是不带他们来的话,我就要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贺岁愉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给他看。
赵九重抿唇不语,看了一眼她惨兮兮的伤口,然后撇开了目光。
贺岁愉心里直打鼓。
不是吧,这都不同情她?这姓赵的不是一向为人侠义厚道么?怎么对她就如此刁钻刻薄?
良久,他开口道:“我还另有他事要做,不能带着你。”
贺岁愉看他神情不似在说假话,便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你要去做什么?”
赵九重慢慢抬头,看向贺岁愉,“那伙人留着,势必是个祸患,他们一定会再去抓那些孩子们。”
他的语气逐渐坚定,“我要杀了他们。”
贺岁愉瞪大眼睛,失声道:“什么?你疯了吗?”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赵九重,他如今伤成这个样子,还敢口出狂言说要杀了他们,他真的不是去送命的吗?
贺岁愉忽然觉得,她抱大腿的人选有必要再慎重思量一下,别大腿没抱成,把小命搭进去了。
姓赵的想去送死,她可不想。
赵九重也料想到,他此话一出,这贪生怕死的小贼必不会再缠着他,说要跟着他。
他骑着马朝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
“你不许去告密。”他目光凌厉,颇有威慑力地说。
贺岁愉满脸匪夷所思。
不是,他把她想成什么人了?她是那种人吗?
“放心吧你!”她没好气地大声冲他吼,“我躲他们都来不及,又不是像你一样疯了,还往回去凑。”
贺岁愉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应该是一大批人,他们所在的地方,地面都隐隐颤动起来。
贺岁愉脸色一变。
赵九重的面色凝重,“他们追上来了。”
贺岁愉脸上血色尽失,拔腿就跑,刚跑几步,那些人便骑着马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
她只回头看了一眼,便被那群黑压压的人影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啊!
贺岁愉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慌不择路跑进一条荒僻的巷子,见有一户人家院子门没锁,她当即便打开门钻了进去,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靠在门上,正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无意间抬起头,看见了满院子悬挂起来的白花花的肉。
但是,这显然不是猪肉,因为里面还有一些保留着原本形状的大腿。
贺岁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