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萧掌柜仗义相助”
许攸一身便行的墨蓝长领袍,黑长秀发只以一根同色布带束起,背瘦且薄,奈何姿态挺拔,动作利落,颇有侠义之风,不是常见的羸弱男儿。m.moxiangshu.com
他以茶代酒敬了萧沅一杯,萧沅自当回礼。
“昨夜我手下鲁莽,先动手冒犯的许郎君和小公子。”萧沅敛眸,冷声唤道,“闻青、阿四。”
两人从门外应声进来。
乞丐还是癞脸,喜笑颜开,闻青脸上却贴了块膏药,垂头丧气,对比鲜明,很是滑稽。
许焱原是躲在后舱室,见有人来探出头张望一眼,狠狠朝癞脸乞丐“哼”了声。
乞丐两手一揣,乐呵得不行,玩笑道:“小公子真真没良心,昨夜差点摔江里也不谢谢乞丐我捞你一把。”
有帘子挡着,许焱两手撑着下巴,红着脸气愤不语。
明明是两人扛着货在链接两船的木板上相遇,谁也不肯让谁。
自己斗法没斗过人家,反而差点被从木板上给颠了下去。
气死他了。
许攸皱眉斥道:“焱儿,不得无礼。”
他入赘的妻主命薄死得早,自己又当爹有当娘拉扯孩子至今。如今许焱渐大了,许攸也有心无力,不知该如何教导,也不知该给他寻个什么样的妻主,总不能步了自己的后尘。
阿四只是爱逗趣儿,最不喜看美人忧愁嗔恼,顺势长腿一跨,蹲坐在萧沅与许攸对坐的矮桌边,两手作揖对许攸道:“情急之下伤了郎君,还请多多包涵。”
许攸面如平湖,并不对她多假以辞色。
青竹傲骨,坚韧高洁,他能坐上许家家主之位,除了武艺出群也有份魄力威严。
当然对着曾出言辱没的闻青,他更是没什么好脸。
萧沅倒是看了阿四一眼,觉得这人油滑复杂,心机甚深,但也没做错,甚至没有再好的办法。
她本无意帮镇远镖局的忙。
野兽互争,必有一方残损,叫她自己解决昨日的场面,不等认出胡心兰只怕下手更重。
这乞丐若是能为她所用,必是一把利刃。然而她看得出来,此人不甘屈居人下,还自带一种疏离之气。
萧沅自认阅人无数,可这种气质,她只在礼亲王罗郁身上隐约见过。
到底真正做主的是萧沅,许攸不拂她的面子,友好问道:“不知,萧掌柜如何认得胡姐?”
许攸问话时胡心兰只在旁边沉默,从不抢他的话头。
萧沅未先回话,手执茶壶的动作优雅熟练,桌上每人都方方面面照顾得周道。壶绕一圈,刚好到自己杯中,茶汤中剩些渣滓。
“在下少时家贫,曾在关中做过短工。因而受过胡大姐恩惠。”她解释得简单,将受过的苦难一笔带过。
“原来如此。”许攸已有而立,当家后更是懂得世间疾苦,立业艰难。
关中是商运枢纽,来他们那边做生意的人不再少数,然剥削奴役之事也不在少数,其中又属北狄奴最为泛滥。
这是北狄人当年入侵留下的孽债和民恨,官府想管也有心无力。
胡心兰为人谨慎寡言,却素有侠名。想必是当年路见不平,无意间救了这位萧掌柜,才得今日善报。
默立一旁胡心兰猛然想起当年临原关隘,见到的那个持刀满身是血的狼性少女,摇身一变成了如今这般大商人,不知其间经历了什么。
不过有些人成功后喜欢夸夸其谈当年的艰苦遭遇,有些人却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萧沅明显是后者。
乞丐阿四举杯夸张道:“哎呀,既是故人,那更当喝一杯!”
许攸被她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逗得唇角轻勾,颊边现了个小窝,清浅的面容顿生活力,年轻不少。
美人一笑灿比星华,宛若神仙妃子。
阿四爱看美人,也爱打扮美人,顿觉这身衣裳实在配不上许攸,该穿最华美最艳丽的丝绸才好衬出他的出尘。
当然,她搓手开心了没两刻,出舱就被萧沅一脚差点踢下船。
这时候个子太高的缺点就是,即便反应快及时勾住了船边,双脚也挨到了水面。
她挣扎哂笑道:“不是吧,萧掌柜,过河拆桥?”
皂靴往她右手巴着船边那初踩,无奈乞丐只能换用左手吊住,背贴在船侧往下瞅瞅,估摸着自己死里逃生有几成希望。
萧沅自上而下瞥着她,眼里满是警告,接着神色淡然道:“不管你是何用心,别在我船上放肆。不然,把你扔下去,喂鱼。”
生死关头,乞丐也恢复了正色,她敢保证自己不是第一个被萧沅扔下去喂鱼的。
她们行的这段水流湍急,多峡谷弯道,怪石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