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所以我才说。”
看到那孩子高高扬起的头,孙老师用自己非常久远的学生时代经历分析,...大概是“义气”?
也不知道古灵精怪的另一个孩子是怎么猜到她会叫沈星愿的,总之现在的小孩越来越难对付了。
但她总归能够知道一些对方家里的事。
“千流的养母?哈!可讨厌了。”沈星愿的语气完全和千流不符,声音里冒着火,“她和第一任丈夫没有孩子,所以收养了千流,那时候是蛮照顾的。”
“后面,后面就离婚了,然后说要带走千流,结果跟第二任丈夫在一起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怎么管千流了。”
“怎么不管的?两个人出差把小的孩子带走,忘记了千流,然后也没给钱。”她嘟囔着,“也不知道她那几天怎么过的,没跟我说,反正应该过得不是很好。”
“千流可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吧...傻,就自己从家里出来了。”
“怎么赚钱生活?”沈星愿让孙老师保证不跟别人说,“一开始是住在我家里,帮我家的饭店干干活,让她什么都不干她也不乐意,后来她就去当家教,反正做了很多七七八八的事情吧。”
她撇了撇嘴:“然后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
“总之,孙老师,要是有什么资助的名额,你就劝她报报。我就知道这些事情, 多的也不了解了。”
*
“但你想去日本读书,对吗。”她侧身温柔地看向垂着脑袋的千流。
千流呆滞地抬头:“老师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写在成长日记里了。”
“那个日记真的会有老师看吗?”这时候她才从千流身上感受到几分孩子气,千流捏了捏自己脸颊垂下的刘海,“老师看了多少?”
孙老师如实回答:“我每个人每天的日记都有看哦。”
千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但你从来不回复。”
“那不是怕你们知道我看了之后就不敢写心里话了么。”
小狐狸千流遇上大狐狸孙老师,惨败。
千流丧着一张脸,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那我的那些话都被你看到了?”
“工作太累?”
她有时候抱怨地比这还难听,千流的头更低下去一分。
“天哪,孙老师布置的作业实在太多了,我根本没时间做!好想睡觉睡觉!”
千流的耳垂彻底变红:“您是很好的老师,做不完作业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
剩下的话孙老师舍不得念出来,是她和千流共同的小秘密。
每当看到那些话时,她才能看到一个孩子藏起来的柔软的角落。
比如。
[每次孙老师摸我头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她是我的妈妈就好了]
她推了推自己的椅子,凑上前去,揉了揉千流的脑袋,就像把她抱在了怀里。
千流感受着盖在自己脑袋上手掌的温度,暖洋洋的,和春日太阳的温度一样,又柔软得像一片云,夹着和煦的风。
她生怕自己要是蹭一下就把云吓跑了,于是克制着自己的脑袋,一动不动地感受着温度由手掌传至她的心间。
但云非但没有被她吓跑,还轻轻蹭了蹭她的头。
她觉得孙老师的话像是哼唱着摇篮曲,那是她从未听过的,或许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过一段时间,但太漫长了,长到它们都被遗失在记忆的洪流里。
“要是不好意思,老师就不看了,怎么样?”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就往里面写,总比自己藏在心里好受多了。”
这下千流埋下的脑袋更难抬起了,她的脸上淌着溪流,掉眼泪也是很私密的事情。
她含糊地回答:“您可以看。”
“我也会接着写的。”
孙老师也觉得自己的心被抽抽搭搭的语气给搅化了,不过跟学生哭成一团算什么样子,她微微抬起头,不忘自己一开始的目的:“那那份资助?”
千流用一双红透的眼睛看向她,她只会一直从这孩子的眼里看到那份坚韧:“去日本的学费和生活费老师不用担心,我已经攒了蛮多钱,而且东京大学有全额奖学金,可以覆盖我的学费,剩下不够的就边上学边打工。”
“我会过得很好的。”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骄傲,就像千流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你当然会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