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茶,薛云遥走在回屋的路上,近日发生的事多,脑子里东西太杂乱,全都该一一查清楚。m.aiqqx.com
正是破晓时分,天光微明。她顿了脚步,抬眼望向日出的方向,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了天边洒下的一缕光。
那束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少女与这天光融为一体,恰如降临人间的仙。
这一幕,更像崔映夜常常会梦到的场景。梦里的人看不清容貌,但此景,却重复了千万回。
她身后的崔映夜见到这一幕愣在原地,那句质问“为何停下”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了。
忽有一阵春风撩起薛云遥的发丝,吹落几根碎发,少女收回玉手,轻轻将秀发绾起,别至耳后。
“你……”
薛云遥循声回头,不解的目光投向崔映夜。
二人对视的瞬间,崔映夜张开口,却半晌说不出来。不知为何,纵有万千心绪压在喉里,到头来,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哥哥,云遥姐姐……不,阿嫂。”倏地,崔南雪从一侧走出,倒是打破了这场僵局。
她缓步走到薛云遥与崔映夜中间,对着二人浅笑道:“没想到再见面云遥姐姐就变成我的阿嫂了。虽然大家之前有嫌隙,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薛云遥垂下眸,回想起那夜的梦,以及永远萦绕在她心头的愧疚,感觉太强烈,以至于让她不敢抬头看向崔南雪。
“阿嫂,南雪已经不怪你了。”崔南雪走近薛云遥,轻声道。
语气太过柔和,薛云遥压住心里泛出的情绪,偏过头,嘀咕道:“真的不怪我了吗……”
“南雪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崔映夜说着把崔南雪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应是让她不要太接近薛云遥了。
虽然方才出了神,但现在崔南雪的出现倒是让他清醒了些许。他与薛云遥,本就不是一路人,更何况他们二人之间还有南雪坠河一事,便足以划清界限。
“虽说南雪心善,不计前嫌,可我不会。”崔映夜近乎脱口而出。重伤那年,他不敢告知旁人,若非崔南雪好生照料,兴许早已丢了命。
故而崔南雪提起之前被推坠河一事虽表面毫不在意的释怀模样,但他多次见到其妹在深夜暗自落泪,于是从那刻起,他便愤恨薛府骄纵的大小姐薛云遥。
若不是薛家小姐肆意妄为推南雪坠河,又怎会让南雪受了凉,染上疾病,被大夫诊断从此难以有身孕。
南雪自幼腼腆胆小,发生此事,顾及薛府权势,她不敢声张。
崔映夜本想为她讨个公道,却被她拦了下来。想来也是南雪心细和善解人意,此事若传出,恐会影响自己及侯府的清誉。
于是崔映夜只好忍了下来,但每每见南雪强颜欢笑时,对薛云遥的恨意却在一天天生长。
“哥哥不是说空了教南雪功课吗?今日可否得空?”崔南雪见气氛不对,赶忙转了话题。
崔映夜从回忆抽身,方才眼里的狠戾转瞬即逝,望向崔南雪的目光都温和了些许,语速也放缓了不少:“有空,这就去吧。”
崔南雪本想拽起崔映夜的袖子往前走,忽而顿住脚步,目光一转,落在薛云遥身上,讪讪地挠头笑道:“阿嫂不会生哥哥的气吧?”
薛云遥沉默片刻后摇摇头,生气自然是不会生气的,本还担心该找什么理由甩掉崔映夜自己去查真相,这下倒是给了她一个清净。
只是见崔氏兄妹的背影时,竟觉得这阳光有些扎眼。
她转身,还未迈开步子,却听到了崔南雪与崔映夜的交谈声。
“哥哥,你昨日可否看见有人从府里那扇一直紧闭的小木门出去了?”
“你是说西边那扇门吗?那里常年都是上了锁的,应是不会有人从那里出去的。”
薛云遥猛地驻足,心里直跳。
自从之前赴宴她发现那扇上锁的木门后,便一直记在心里,昨日她趁大婚之夜人多混乱,悄悄用簪子撬开,从那扇门跑了出去。
但是整场行动都是她精心计谋过的,那扇门待她出门后便又被自己锁上了,按理说不应有人知晓才对。
崔南雪为何会提出这个问题!
虽然薛云遥心里疑惑,也生出点点慌乱,但她没有回头,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她倒是不怕被发现,只是不想花费时间做解释。
“阿嫂!”
此声一出,薛云遥立在原地,回过头,尽可能表现得云淡风轻。
“东边有家铺子的糕点很好吃,我买了些,一会让下人给你拿些来尝尝。”
崔南雪咧着嘴笑得单纯,身着粉色大袖襦裙,发髻随着脑袋晃动,显得俏皮又可爱。
薛云遥的心放下去了不少,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