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我知道。或者你能完好地承受住后果。”
他背着执法堂,暗中带来与唢呐匠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探子,可没打算那么快卸磨杀驴。“我不在意你通风报信,暗度陈仓。我只要得到我要的音信,以及往后你能得到的音信。”
这是短时间内不打算放了她的意思。侧面证明了留她有用处,在榨干最后一次价值之前,暂时还不会动她。蔽思菱垂眉,敏锐地作出判断。
一直处于被动,对她极其不利。天知道这些打打杀杀惯了的修士,何时会被敌对的门派打上门来,亦或者性情大变,杀人取乐。
蔽思菱把落花峰峰主要她转告的话,悉数转达。暗地里掺和的受制于人的迹象,也尽全力传达,就不晓得大姐头能不能领悟到。
应该是能的吧。没有一定的智识,如何能收下她,让那么多人为大姐头所用。
蔽思菱以前参与团体作案,要是能够全须全尾地偷盗好财物,不落下任何一个兄弟姐妹,那敢情最好。要是被人赃并获,亦或者那个倒霉蛋子跑得慢,被失主、热心群众逮住,能落跑的人就绝不会掉头再去援救。
跑江湖时,不少轶事寓言,如雷贯耳。有一则挺合适放在他们这些毛贼内部。
和另一个伙伴一同遭遇猛虎,其实并不需要跑赢身强体壮的猛兽,只需要跑赢随行的同伴就成。用他人的血肉,为自己铺垫退路,以旁者的生命,给自己开辟生路。这是从古至今沿袭下来的真理。
蔽思菱见过那些被 逮住的同伴,下场都不太好看。
民间不报官,私底下处理的,就砍断手脚,绑在柱子上,受人鞭打。后多死于伤口溃烂发脓。
交给官府处理的,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围观的百姓们个个表情亢奋,脸上洋溢着激切的雀跃。
有不少人端着锅碗瓢盆,在刽子手手起刀落后,个个扑上去接喷溅出的鲜血。
民间多迷信,信奉人血大补,蘸过人血的馒头可治百病。纵使吃了适得其反,也笃定是吃得不够多,不够好。而并不认为使用同类的行为有过。
她不能只把希望寄放在大姐头,她得自救。
东风渐起,解裁春挂断通讯。她大概了解了问道宗对他们态度短期内急转直下的原因。同时明白了自己的人被不明人士扣下的事实。
后者是由前者推断而来。
之所以能得出该结论,是因为蔽思菱给出的信息太过于详实准确。讲述过程自相矛盾,错漏百出。让这两者听起来像是函矢相攻,在考究之下又是有迹可循。
首先,以蔽思菱的说法,她是被人捉住之后,被关在以一墙之隔的居室,只能以听力辨别。偏偏她又详细描述了传送阵运作的光芒,传送过来的男女极其糟糕的状况。
其中细枝末节,唯有亲眼目睹者才能事无巨细地描述。
当然,这里可以反驳为,蔽思菱是先见到传送过来的落花峰弟子惨状,然后才被关到隔壁屋子,还周备地考虑到防止一介凡人偷窥,关上了门。
因为她不是通过门去看,而是贴着墙去看。
这并不符合逻辑。
问道宗弟子、长老大多数或多或少在修行,或者修行过无情道,虽然时至今日没有一个人能顺利靠无情道破境飞升,却并不阻碍世人对无情道朝圣般的狂热。
此中修行的人士基本具有人的七情六欲,难以抑制。
同出一宗的弟子们忽然在他们面前降落,以一种相当惨烈的状态出现,随水峰弟子就算再冷静、自持,不使自己被愤怒挟持,也绝不会突发奇想,把一个对他们无关轻重到放不进眼的凡人特地转移到别的屋子,以防止她的监听。
就像人偶尔闲暇下来会观察草木之色,却并不会认为草木对自己有任何的威胁。
修士们的高傲、自负,仿佛与骨髓共生的劣根性,镌心铭骨,这正是解裁春选中身手了得的盗贼们帮忙探听消息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蔽思菱准确说出了两名落难弟子的名字,以及他们隶属的山峰。
前者可以推说是从其他弟子那听来,那后者呢?
总不能随水峰弟子看到同宗之人,一死一伤,错愕震惊之余,抱着他们,一板一眼地喊出他们所属的山峰、姓名,再末节细行地表述完他们的伤情,以便隔壁房间的人察觉,才进行救治。
那太不符合逻辑,虽然现实往往比搭好的戏台子上出演的更加的戏剧。
那么,问题来了。
蔽思菱是落入谁的手上,是随水峰,还是痛失爱徒的落花峰,亦或者至今未浮上水面,却在私底下里搅弄风云,要大家伙鸡犬不宁的第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