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从顶层一路打下来。杀死的魔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这最下层,实在是精疲力竭。这才一招不慎,中了躲藏在暗处的女魃手段。
那个家伙作风古怪,形貌奇特。不是活物,却行动自如。真是奇也怪哉。
三言两语,概述晚境况的费清明,捏着解裁春手掌心,追加承诺,“我会砍下女魃的头颅,把它带给唐长老,你不要找别人。”
他说到后头,语气闷闷的,像被套入只进不出的葫芦,处于一种茫然无依的状态。是秉着一腔意气撑杆出航的船只,却寻觅不到可供停靠的岛屿。
“好,我相信你。”
得了应允的费清明,依旧捏着解裁春的手不放。看上去似要把她的手当成捏捏乐。
她挺佩服他们一群习武之人,昏天黑地,都能开启红外线探照仪器,看得清清楚楚,简直不要太方便。
黄土陇头堆矮坟,亲朋何处诉相思。解裁春的心像是被风吹倒的稻田,黄灿灿,一大片。于青白的天空下,扫荡着沟满壕平的稻谷。
“清明,有话你就直说。私底下闹着别扭,我是不会懂的。”
费清明闷着声气,像明媒正娶的妻子,抓住了钻穴逾隙的丈夫,“你给他看了千纸鹤,你都没有在我眼前展示过。”
解裁春不明所以,“我刚才不就在你眼前展示的?”
“你坐得离他更近一些。”
解裁春赶紧摸着黑,摸摸费清明脑袋瓜,看是不是被女魃给打傻了。
解裁春看不见黢黑的深窟里,费清明眼底时而掠过闪烁的红光,不安分地扑朔,一下又归于沉寂。
被女魃咬过的费清明,传染其嗜血习性。令他呼吸间都充斥着难言的口渴。
他吐纳着空气中流动的生者香气,难耐地咽了口唾沫。
人迫近解裁春,直至鼻息可闻的距离,这才满足地蹭着解裁春 脸颊,舒缓着心中无处发泄的欲求。视线停留在她仰着头,领子暴露出来的脖颈处。
好香。
费清明能闻到肌肤下奔涌的血液,只要咬破这层皮肤,就能畅饮底下储藏的血管。
幽静的黑暗放大他的渴慕,让费清明本就敏锐的五感愈发乖觉。
他咬着牙,遏制住快要脱出牢笼的欲念,做了缴械投降的要犯。他埋在解裁春香肩上,刻意隐藏着难以告人的嗜血欲望。
好想、好想……
把她吃掉。
比无微不至的呵护更先跳脱出来的,是难以启齿的食欲。
打费清明被师祖领上山来,正式辟谷,时岁就像悄然爬上面颊的大扑蛾子,感知到的时刻,才有余力震惊,并且惊叹它的流逝。
双亲俱在之时,有人曾给他塞过一块糕点。
入口绵软、可口。弹乎乎。在蒸笼里放着,取出来,放在新鲜的荷叶里裹着,尚且冒着热气。
他可以吃掉她吗?
应该可以的吧。
毕竟,他们都是双方契合的伙伴。
由人生履历构筑出的底线,抑制住费清明快要破笼而出的冲动。
不能吃。
要是吃了的话,就没有了。
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解裁春。
他不得不承认,世间总有一些东西,消失了就不能再代替,如他的亲生父母一般。
有东西要过来了。温孤怀璧打了个手势。
睁眼瞎的解裁春,瞧不见手势,费清明附耳说与她听。
他与大师兄打着配合,暗自提剑,抄到女魃身后,断了它的退路。
两名剑修前后夹击,打女魃一个措手不及。
温孤怀璧抓准机会,提剑砍向女魃头颅,体感是砍在坚固的金刚石壁上,半点不能往下陷。
女魃趁势反击,一头夹着长剑,深黑的指甲扣入温孤怀璧肩部,大力将人抡飞。几乎被撕掉一只臂膀的温孤怀璧被甩飞,撞在十米开外裸露的石壁。
流水侵蚀出的钟乳石丛林,贯穿他腹部。他要动弹,先得忍受一番漏成筛子的痛感。
单枪匹马打斗的费清明,没了援军,很快落入下风。
女魃牙齿深深啃入剑鞘中,锋利的爪子一挥,立刻要他血肉分离。
在它两掌扣入费清明骨骼,要将人一分为二之际,用结界占卜完吉凶的解裁春,找对风口,站在通风道上,吹响镇魂抚歌。
一曲落,兵戈平。
解裁春施施然放下唢呐,“我都说了,这人我罩了。你还动,纯手痒痒是吧。”
随着上方一连串找回宝剑,不幸听了她的唢呐而坠机的剑修叫骂,她心血来潮,想出一副对联。
上联:女魃暴毙。
下联:队友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