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需要王槊这个能将州律清楚背诵的年轻人询问老媒人。
丹红嘴角噙着笑,两笔签完婚契,摁上手印。
娟秀轻灵的字迹落在纸上,旁边另一个是一笔一划端正庄重的名字。
婚契一式三份,一份留在老媒人这儿,一份存在新人自己手上,最后一份则是交给里正上报府衙。
老媒人将那份婚契锁进一个木匣子,王槊则是将手上的婚契折三折塞到前襟内边缝的口袋里。
丹红拿着等会要交给里正的那一份婚契,余光瞥见王槊的举动,眼角便是一跳。
再度前往里正家,这一路上丹红沉默许多。
王槊也不是个会找话题聊的人,于是二人就这样在北风呼啸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丁点儿看不出二人是刚刚签完婚契的新人。
等远远听见那条恶犬的狂吠动静,丹红忽扬起笑脸,稍稍加速越过王槊半个身位,并用轻快的语气说:“槊哥帮我这样大的忙,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王槊不吭声。
丹红咬咬牙,接着说:“若我日后走了,这些田地屋舍尽归槊哥所有。”
在雁村,她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孤女丹红,离开雁村,她是顾尚书从前的家奴,不知来历的奴仆。
当年被转手倒卖数次,除了那份谢文心卖女的凭证和丹红的记忆,这世上已经没有能证明她来历的东西,丹红以此威胁里正,就是要日后即便里正发现丹红私逃的真相,也碍于私吞土地这件事不敢戳穿。
若有朝一日,她能再找到机会离开……
不过丹红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利用王槊在雁村站稳脚跟,实不应该现在说这样过河拆桥的话。
只是,丹红很担心王槊想要假戏真做。
他的神情太过专注,又对自己百依百顺,丹红不信这世间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便想明里暗里向王槊传达自己无意在雁村久留的意思。
王槊并不是愚笨之人,在丹红话音落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丹红言下之意。
沉静的眸子看向丹红,倒映出她强装出来的微笑,王槊眸光微动,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忽然被一阵激昂的犬吠打断。
油光油亮的大黑狗向二人爆冲而来。
王槊迅速挡在丹红身前。
那狗前扑的动作被脖子上的铁链截住,昂起上半身冲二人狂吠。
“畜生!”里正之子打院里走出来,“对不住啊,这狗成日趴在院子里干吃饭,还惦记着主人家碗里的吃食,我爹令我将它捆到院外,好叫他本分些。没想到他还是个瞎眼的,总是冲撞不该冲撞的人。”
他说着,又将目光黏在丹红身上,“丹红妹妹,这是回心转意了?”
丹红面不改色地笑着说:“来送婚契,另请里正后日到王家吃杯喜酒。”
里正之子面色一沉,阴恻恻的看了眼王槊,让开身道:“进来吧。”
将婚契的备份交给里正后,对方又说了许多“不要后悔”的暗含威胁的话,只是面前两个年轻人皆是无动于衷。
他从鼻孔里挤出一口气,冷着脸下逐客令。
二人也没有久留的意思。< 他们先后走出院门,王槊似乎还惦记着方才被打断的尚未出口的话,便转身要续上刚刚的话题。
只是在转身之时,他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一丝铁链崩断的声音。
余光落到丹红身后,那双黑漆漆的瞳子猛然放大。
不等察觉不对的丹红有所反应,身后已然扑来一阵带着腥气的风。
下一秒,丹红眼前天旋地转,她在眨眼间被王槊拉开,而直面那张血盆大口的王槊则被一口咬中胳膊,他好似毫无知觉,迅速抬手箍住恶犬的脖子,将足有一人高的恶犬狠狠掼在地上。
恶犬的咆哮瞬间变调,化成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呜咽。
王槊却不曾松手,甚至抬起拳头狠狠砸在那口挂着血丝的利齿上。
“咔哒”一声,恶犬再没动静。
屋里跑出来的里正之子见状,正要板起脸向王槊兴师问罪,只是甫一接触到王槊冷冰冰的目光,顿时如地上那条恶犬般瑟缩成一团噤声不语。
另一边的丹红则是怔怔看着王槊的凶相,此时方知他并非一块泥地里的臭石头,而是潜于深渊的鼍龙。
“滴答、滴答……”
丹红的视线下移,看见顺着王槊手指滴落的殷红血珠,在惨白的雪地上砸出一朵朵艳红的血花。
她脸色一沉,看向姗姗来迟的里正,冷声道:“我二人好心邀里正赴宴,不知何处得罪阁下,要放恶犬伤人?”
里正急忙打哈哈道:“原是铁链年久失修,突然崩断,并非有心伤人。”
他又转个话头:“哎,贤侄这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