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裴妍立刻派人交给顾和缓,看能不能为阿母配出几方固本培元的药丸来。
小郭氏趁势招来女儿,对她道:“自你与世子订亲,从来只见他来,未见你去。虽说女子矜持,但来而不往,如何增进情意?待顾和缓药丸做成后,你当亲自送些与你姑姑和世子,也算成全恩义。”
裴妍不想去,借口道:“儿在丧中,登门多有不便。”
丧中忌婚娶饮宴,华服酒肉,但偶尔的亲戚串门还是可以的。始平公主不照样回宫见帝后?
小郭氏不满意地摇头,点着女儿的脑门,斥道:“夫妻以恩爱为第一要义,你这般冷落家姑与夫婿,来日必有你的苦头吃!”
裴妍没有理会小郭氏的“逆耳忠言”。她自认她的未来定是与张茂在一起。她的家姑和夫婿,在凉州哩。
十月飘雪,洛阳人被初冬的严寒吓得措手不及,纷纷翻出家里的厚衣物。那些没钱的穷人,只能哆嗦着蜷在寒屋一角,眼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凉。
京城里房屋坍塌无家可归者,无衣御寒者,无粮饿死者,愈来愈多。
张华和陈准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这还是京城,可以想见京城之外,当是如何惨状!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久,陈准的担忧终于还是发生了——周处刚到关中,就被梁王设计,以五千疲兵挡齐万年七万兵马,最终力竭战死。
随着周处战败身死的消息传来,雍凉刚刚好转的情势又直转而下。
贾后对梁王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裴頠收到消息后,亦对梁王失望透顶,对周处颇觉愧疚,然而又无可奈何。和赵王一样,梁王也是宗室里的大长辈,还是手握兵权的诸侯,即便帝后又能奈之何?
至于陈准,据说气得当庭仰倒。他与周处乃刎颈之交,如今痛失挚友,怎能不愤恨!
而贾后亦后悔万分,早知道就该听陈准的,换个人去了!
然而再悔不当初也无用,人死不能复生,战事更是不等人。贾后只好咽下窝囊气,听从张华和陈准的建议,颇不情愿地祭出手中王牌——命黄门侍郎、积弩将军孟观为征讨大将军,帅宿卫兵西征。
裴憬的妻子柳氏便是在这个多事之秋临盆了。
这个孩子已经比预产的日子延后了半月有余。这是长房的第一个孙辈,因此小郭氏不顾风寒未愈,依然坚持坐镇外厅。幸好王夫人也在,始平公主和崔氏亦在一旁帮衬。内室里虽嚎啕不断,但仆婢、稳婆来往有序,还算平稳。
裴妍因还是在室女,被小郭氏关在了门外。同样被关在门外的还有裴憬。听得里间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兄妹俩俱脸色煞白。
为避嫌,二房的男子未过来,裴妡未出嫁,王夫人亦没让她来,但裴妡却自作主张地跑来找裴妍。
她到的时候,就看到大堂哥裴憬袖着手来回走动。裴妍也跟傻了似的,盯着眼前闭合的门缝一动不动。裴妡也被门里柳氏的惨叫吓愣了。饶她在宫里多年,也是头一回亲身经历别人生产。
她有些迟疑地走向裴妍。
裴妍发觉堂妹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颤声道:“你听!生孩子竟这么疼呢?”
适时,门里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
柳蕙素来温柔,与人说话时,声音都是轻轻的柔 柔的。很难相信,这惨痛若狼嚎般的声音,是这么柔弱的女人发出来的。
裴妡心头一跳,没来由地也跟着恐惧起来。
这些年她在宫里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然而归根结底,她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难怪她阿母不让她来呢!想到自己将来也要经历这些,不用裴妍描补,她自己也跟着抖了起来。
头胎产程长,身为妯娌的始平公主自产房里出来透口气,就看到廊下像陀螺转个不停的裴憬和瑟瑟发抖报团取暖的裴妍裴妡姊妹俩。
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大嫂还得熬一阵,如今天凉,大兄何不带两位妹妹去厢房里等消息?这里自有我们在。”
裴憬哪里肯走?
始平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多劝,只是架着两个小姑子的手,连哄带吓的把她们拽到隔壁院的厢房里来。
姜茶被婢子呈了上来。
裴妍哆嗦着喝了一大口,热气自喉管下肚,她这才觉得精神几分。一旁的裴妡亦如此。姊妹俩互相看看,俱心有余悸。
始平公主瞅着两个小姑子,知道她们是被吓着了,便拿稀松平常地语气开解道:“这有什么呢?女人生产都得经这一遭。头胎辛苦些,多半要熬个大半日,生第二个的时候,就轻松很多。”
此话一出,姊妹俩脸色更白了。
裴妍哆嗦着问公主:“公主生阿瑢和阿拂时也是这般?”
始平公主与裴该生有一子一女,取名裴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