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卫嘉派来的细作。m.dermstem.cc”
清冷的女声从台阶上落下,灯影微闪,将前来声讨正义的百姓势头打了一击。
知州府邸门前倏地沉默,原本来势汹汹的百姓举着拳头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小姑娘如此干脆就认了,被挑飞的棍棒也无声地惊讶了一番。
纪三收回剑,诧异地望了望徐盈,只见她双手一环,流云袖里压着的玄金长剑像收起獠牙的乌龙,神态睥睨,台阶下的那群人反倒被看得不自在。
“你们不是来听这个的吗?下一步是不是要说知州是被我这个细作所害,涂州才陷落,你们是来替涂州匡扶正义的?”
徐盈面不改色地盯着其中几个人的脸。
“若你们要伸张正义,纪家恃强凌弱,与监军知州迫害那些流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来?”
徐盈从纪三身后走出来,一步步下了台阶,那群人举着拳头默默后退。
“还是说本神使替天行道,断了你们赚钱的路子,所以才见了丁点儿恩惠,便肯替西厥人卖命了?”
她话音一落,人群里无端被卷进去的几人小声附和道:“是啊,于知州在时收我们那么重的税,也没见这些人出来替我们说话!”
“还有那矿场里的活计那么重,哪里是人能干的!我们看不过去说几句,官府的人就要捉我们下狱!那时候也不见他们像今夜这般好心!”亦有人接过话。
“那申四平日里就见钱眼开,惯会拿腔作势找我们麻烦!现在他跟着的那几个生面孔,不知给了他几个钱,就敢来知州门前闹事。”
议论声渐渐传开,人群里被点的申四倏地跳出来叫嚷,“我看你们也是西厥的细作!知州大人被悬挂城门,监军大人更是尸首异处,纪家傅家那几家大老爷可是响当当的涂州善人,接连被这个无名小女娃屠了当家人!咱们涂州城的事,哪里轮得上个外人指染!”
说罢,他向身边的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附和,“这人一来,不分青红皂白便穿墙杀人,纵火焚山,还用什么神使的名义,将知州大人逼得自尽,哄得咱们涂州军也替她卖命,我看她就是个妖女!”
“妖女!”
……
门后偷听的花清词忍不住要掀门大骂,哪知林观将她死死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花清词看着穿风刃里的几人亦是摇头,只好作罢,继续偷听。
“妖女就该滚出涂州城!”
“杀害我们涂州知州的细作就该被乱棍打死!”
“那申四卖国求荣才该被打死!”
“申四身边那几个生面孔才是西厥来的细作,高鼻子狮子卷的,咱们涂州人可不这样!”
一时间叫嚷得更厉害了。
徐盈蹙眉看着趁乱捡起木棒要动手的几人,正是申四一行。
她凝眸将剑一横,抬臂摁住剑鞘机关,随后寒光一闪,人群里短暂的静默一息后,有人尖叫:“杀人啦!妖女又杀人啦!”
人群忽的慌乱,找到掩体躲避后才定神,见原本上门讨说法的人群里,只有申四一人受伤。
那血迹从申四的臂膀上流下来,淌了几滴似乎就不出血了。
咣当几声清脆的声响掉落,将他们的视线拉到那几个生面孔附近。
徐盈剑挑被细针击落在地的一块令牌,幽幽递给申四旁边的那个人,“你的东西掉了。”
那人脸色大变,眼睛盯着那剑尖上的令牌,迟迟不敢接。
徐盈却恶劣地凑近几分,“怎么不接啊?”
有人大着胆子凑上前一瞧,喊道:“那是卫嘉的令!我在监军府上见过,他们才是西厥来的细作!”
那人一指,犹如滔天势头逆转,眼疾手快的涂州百姓抢夺起地上的棍棒,毫无章法地朝申四那群人打去。
刹那间,几乎要头破血流,时间却陡然静止。
举棍的抬手不起,挥拳头的挥而不下,各张狰狞求饶的面孔在一瞬间冻结。
软剑如风入骨,扑通几声,无首尸体陆续倒地,其他好事者则被点了穴道,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伙被枭首。
人头攒动间,滑腻的液体将人绊倒,与地上新鲜的首级和令牌对上,惊呼道:“神使出手啦!”
这一声过后,接连的“神使”之言不绝。
徐盈悄无声息地跃回廊下,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像被簇拥登顶的王。
拔剑没来得及帮忙的纪三鬼使神差跟了句:“豺狼显形!神使替天行道!”
门后挤出来的花清词拽上几名穿风刃也跟着喊,唯有林观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陡然冒出一句:“大胥兴,盈使王!”
这话此刻当然不能说,林观默默缩在花清词背后,顺势举了个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