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公正之处,百姓皆信服。此案虽已定她二人杀人之实,可难平律法与情理。媗娘亦是女子,便想为她二人讲几句公道话。”
在阿史那媗看来,芙蓉与郝氏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阿娜。她无法为阿娜再做什么,只希望让这些同阿娜一般的女子能有个公道。
王寺卿对此倒生了几分兴趣,“接着说。”
阿史那媗直视着王寺卿,声音坚定道:“郝氏与芙蓉虽犯了谋杀之罪,但究其根源,实是为求自保。芙蓉与牡丹皆本是清贫人家的女娘,若非张大与赵平对其不断骚扰,又怎会导致牡丹替妹委曲求全,让芙蓉错杀阿姊。世间女子多艰,却被那二人玷污了自己,她也不过是想保全自己的名声。”
“郝氏因张大恶妒,被其剜割双眼,更是因他丧失爱子,永无儿孙绕膝之福。张大此人对妻不忠,对家不顾。整日留恋烟花之所,借钱不还却以典妻抵债。赵平纵容下属强抢民女,私自关押。此二人,一人身死,一人被捕。为何最后他二人无罪,继续祸乱滔天,却只治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堂内众人闻此皆沉默不语,大理寺外有许多凑热闹的民众,听到阿史那媗的话纷纷扬拳,“这位娘子说的对,该给她们一个交代!”
外面吵吵闹闹,崔珩在王寺卿耳边附语几句,王寺卿 最终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那如你所说,张大已死,该如何处置?”
“寺卿,张大虽死,但其恶行也应公示于众,以儆效尤,让百姓知晓为恶者终无好果。至于赵平,他虽未直接杀人,却因一己私欲,酿成今日之大祸,理应留滞官府,听候发落。”
崔珩颔首补充道:“王寺卿,某觉得李媗所言不无道理。律法虽严,却也不能忽视情理。依某之见,不如将此案实情详细上报于刑部,由刑部重新斟酌。”
王寺卿沉思良久,最终缓缓点头,“那便如淮桉与李媗所言,将张大恶行即刻张贴于东西两市。而郝氏与芙蓉一案,待本府整理好卷宗呈交至刑部,由刑部重新审断。”
……
将此案收尾后,芙蓉与郝氏被带至狱中暂押,众人散去。
“媗娘,你可真敢啊,方才你说话时我都为你倒吸口气。”谢惟砚待一些生面孔离开后,将阿史那媗叫住。
此时公堂上除了他二人就剩王寺卿和崔珩在整理卷宗。
俩人正聊着,王寺卿也从官椅上走下,与原先审问那副严肃之态不同,反倒添了几分和蔼,笑道:“某在这公堂断案几十载,倒是第一回见有人质疑审判,而且还是位女郎。”
阿史那媗歉疚地叉手行礼道:“媗娘不懂事,还请寺卿见谅。”她轻微皱眉,继续说道:“不过媗娘是名女郎又如何,女子亦有明辨是非之心,亦有追求公正之勇,不是吗?”
王寺卿听到阿史那媗此番话,笑得更开心了,“先前听淮桉与我说起你时,我便对你产生几分兴趣。如今与你交谈,果真不同。听说你本也是嫌犯之一,后来脱罪非但不走还留下来要查明真相,接手此案你还查出许多线索。”
谢惟砚积极附和道:“是啊,王寺卿,媗娘很能干的。本案涉及的月胡荽、眠云丹都是媗娘查出来的,还有那日媗娘一脚就踢开了那大刀,您不知道有多帅。”
谢惟砚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时不时比划下动作,将王寺卿逗得直不起腰。阿史那媗听他浮夸的描述,都不好意思起来。
谢惟砚这时来了一句,“媗娘,可惜你不是名男子。你若是男子,我一定带你去我们金吾卫。”
空气中稍稍安静了片刻,崔珩此时也停下手头的事,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阿史那媗抿抿唇,整理袍角缓缓跪下,“王寺卿,媗娘有一事相求。”
王寺卿见此情形,不明状况,忙道:“这是做什么,有话站起来好好说。”
阿史那媗叉手,双目澄明,“我知从古至今都无女子做官的先理,但如今我朝政策开明。许多女子也能走出宅门,不必畏手畏脚,在长街上策马扬鞭。今上身边也不乏见到女官的身影,媗娘想留在大理寺,哪怕只是打打下手,那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媗娘不敢说什么都会,只能说是多读了些书。我会的我可以将它们用到极致,我不会的我都愿意潜心去学。所以王寺卿,请您给媗娘一个机会,让我为大理寺出一份力。”说罢,阿史那媗稽首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