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倘若真有人追上来,也比在城内的客栈方便逃跑。
她刚刚用热帕子擦洗了一遍脸和身子,那盆中的水已然浑浊不堪。
小时候虽然也与爹爹一同在外奔波过,但儿时的记忆已然模糊,不记得那时候是怎样的了,只记得这些年在宫中金尊玉贵,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掌柜娘子给她下了一碗热汤面,又给她拿了个灌满水的汤婆子。
燕离并不曾告诉掌柜娘子自己需要汤婆子,她有些怀疑的看向那名身材略有些丰腴的妇人。
那掌柜的娘子粲然一笑,将汤婆子揣进她的怀中,低低的告诉她。
“我女儿来小日子时与你一般无二,脸色惨白无血色,且下意识有些弯着身子。”
燕离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僵硬地与那个掌柜娘子道谢。她用热热的汤婆子贴在小腹处,舒服的几近就这么睡了过去,但好在理智战胜了欲望,她将长枕塞进被褥,自己则是靠在窗户旁打盹。
方才敲了丑时四更的梆子,便听得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燕离此刻的神经是紧绷着的,听得声音 后第一时间便睁开了眼睛,紧紧捏着怀中那把长剑的剑柄,双目朝着四周扫视。
门轻轻被推开,两名蒙着面的黑衣人脚步轻缓,朝着床榻移动而去。
那两人屏息凝神,对准床榻上隆起的位置,手起刀影闪过。
后面的那名黑衣人忽而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然贯透了自己的胸口。
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他便软软倒在地上,燕离虽已经使出最快的速度拔尖挥向另外一人,但还是慢了一步,那人迅速回身,堪堪躲开了燕离这一击。
黑衣人开始进攻了,那人躲开燕离的剑锋后,自右往左,挥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燕离的面门。
燕离此刻躲闪不及,从袖中挥洒而出一把药粉,那黑衣人乱了阵法,剑尖斜擦着燕离的唇畔向后划去。
趁着那黑衣人被药粉迷住,她转身便朝着窗外跳去,翻身上马后便疾驰向北。
夜风刺骨,刮着燕离的脸颊,她感觉脸侧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溢出,用手微微一拭,指尖一抹暗红,她心知应当是被那人划破了脸颊,喉间翻滚了一下。
被刺伤了脸颊,定然是毁了容貌,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想到这里,又想到这一路风餐露宿与连续多日的孤身赶路,又加之可能是小日子的时候人更容易敏感,燕离此刻鼻头一酸,心间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样,有什么东西想要翻滚而出却又被她生生按压了下去。
她不住劝慰自己,不是早就厌恶了在宫中的生活了吗,这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虽然可能会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她反问自己,若是连这等小事都哭哭啼啼,日后还怎么做征战四方的女将军?
燕离经此一事,决定不再走官道,而是从哪些罕无人迹的小路行走,这样更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就这样,她几乎是在各个山林村野间行走,饿了便吃些果子或是捕些鱼来充饥,渴了便捧起山泉水来饮,待到了辽州时,一人一马都已然精疲力尽。
燕离并没有将自己一路上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事情告诉父亲,只是草草几句话带过,但在外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的燕将军怎可能猜不到女儿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
在听得女儿的这一番话后,他脸上的心疼之色快要溢出,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似乎掩盖着某些情绪。
文瑜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拳将燕老将军房中议事的木桌砸出了个洞出来。
“他们该死!”
燕将军低头木然看向女儿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毋庸置疑,那两名黑衣人应当是太后派的人,自己在外多年不敢回京,就是为了那份对皇室的大义,可他们是怎么做的?日日派人跟踪着自己的女儿,稍有不慎便毁容以示警告。
自己坚持这么久,即便是拼的个家破人亡,也要坚守自己心中那份底线,可这大庆的皇室可曾真心善待过他们燕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