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接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番,平安牌、碎银等都还在,一点也没少,她长舒了一口气,抬头郑重地对崔九堂道了谢。
文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满袖满身的脏污,气的直摇头,感叹着女大不中留。
崔九堂披着白易之的墨狐皮大氅,恨不得一把将这皮子烧了,但还是强行忍着,面上带笑对着几位寒暄。
这姓白的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日日缠着文家兄妹二人,同出同入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侯府共生了三个孩子。
白易之见那崔九堂故作柔弱的样子,心中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子慎若是身体不适,还是早日归家休息吧,我府中马车刚好停在巷子外,本想着欢妹妹女儿家身子弱,经不得风,但事急从权,还是先把你送回去休息比较重要。”
二人面上一派风清霁月,心中确是对对方“小人”的行径颇看不上。
崔九堂觉得白易之居心不良,白易之觉得崔九堂配不上文欢,二人间虽看似平和,但总有人能从中窥得一二不同的气氛。
“我们大人近日忙于北坊百姓生计一事,日日奔波于城中各米粮铺子,这几天每日睡觉不超两个时辰,饭也常忘了吃,府中也没个主人掌事,小人在一旁看了也忧心不已。”
文瑜此刻也算是听出来了一点话中意味,这崔家主仆二人好像在自己妹妹面前故意示弱,以博得同情。自己的好兄弟貌似也有点怪怪的,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妹夫。
但自己这个傻妹妹毫无察觉,还在那边乐呵呵的,觉得一片和睦呢。
文欢闻言皱眉,“你这几年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本就落了些病根,现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辽州,还不肯好好吃饭睡觉,你如此行事可把崔姨放在心上?你若是有些什么不好,崔姨又如何自处?”
她斥的痛心疾首,崔九堂还未表现什么,白易之却变了脸色。
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一副乖巧有礼的样子,无论何时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为人处世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他本以为她就是这种性格,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被这死狐狸精魅惑下失态,露出不同于往日的情绪。
他现在甚至觉得,就是因为崔九堂成日一副狐媚子作态,才引得文欢与他定下婚约。
崔九堂却只听得她言辞中对自己母亲的关心,即便是让他好好养病,也是出于对母亲的在意。
他面上失了几分血色,站在寒风中,显得更加让人心疼。
文瑜先看不下去了,推着几人上了巷子口的马车,挨个将他们送回了府上。
不知是被文欢那些话刺激了,还是因为崔母快到了怕她见了担心,崔九堂这几日真的开始按时用饭睡觉。
每日早膳前,跟着养生健体的古籍打一套拳,出了一身汗后在屋内擦洗一遍再用早饭,热乎乎的披上大氅去府衙内查阅资料。
辽州府衙到了年二十九这日,也给众人休了假,崔九堂这几日除了泡在存储州志的房间内,便是去施粥场帮忙,也算是充实。
那日文欢与文瑜回去后,略微一思量,便决定与崔九堂一起做这施粥一事。
祖母对此事并无意见,只是淡淡告诫二人注意保护自身,只因为当年李刺史那事,城中的世家门多少知道一二内情,故而对行善一事也颇为抗拒。
文家兄妹二人便将自己积攒的银钱通通换成米粮,趁着夜色命人拉到崔府,只说是他们二人对百姓的一点心意。
崔九堂这施粥场自那日起便一直摆到了大年二十九,打着官府的名号,每人每日供应两顿米粥。李刺史只是派人来打探了一番,见百姓们有序排队,并无哄抢,便也再无动作。
只是那白易之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非要与崔九堂一较高下,也命人在对面摆了一个场子,每日为百姓们供应窝头或者馍馍,一时间白家商号菩萨心肠的名号传遍整个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