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棠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她心里明白,郁父郁母从未真心爱过她,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只有奶奶。
所以在这冰冷的家中,她所有的期盼便是放假时能被郁父郁母送回奶奶家,哪怕时光短暂,也足以让她重温久违的温暖与幸福。
然而,这却成了郁父郁母控制她的手段。
多可笑啊,郁父竟然妄图用自己的亲生母亲去威胁养女,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他那自私自利的欲望。
这种事情,听起来仿若天方夜谭般荒诞离奇,可郁父却真的如此丧心病狂地做了。
在奶奶被确诊患上重病的时候,郁父吝啬的本性暴露无遗,根本不想掏出那么多钱来为奶奶治病。直到郁棠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他才勉为其难地提出了一个极为苛刻的要求——让黎棠给龙凤胎当“玩伴”。
很不可思议,这次他的目的不再是那所谓的大义凛然地维护公司形象,而仅仅只是为了给心爱的孩子们找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仆人”,就能够狠下心来拿亲生母亲的命去当作筹码。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真的好恨啊。”
黎棠的声音极为轻柔,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散于无形。她神情淡漠几近冷漠,只有那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脸颊,在嘴角处投下一抹阴影,才让她看上去似有一丝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比寒冬腊月的冰霜更令人寒心彻骨。
“为什么都这样了,奶奶还是不恨你们,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就真的只是为了折磨我,逗郁梓飞开心吗?”
她又怎么会不恨,怎么不会不在意呢?
明明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奖学金,足以带身体不适的奶奶去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若是能够进行那次体检,或许便能提前察觉奶奶体内潜藏的癌魔。
说不定,凭借着及时的治疗,奶奶还有被治愈的希望。
说不定,直到如今,她依然还是那个能够依偎在奶奶怀抱中的幸福孩子。
可是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的奖学金被偷走了,就这么被无情地剥夺了拯救奶奶的希望,让她在面对奶奶的疾病时,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魔逐步侵蚀奶奶的生命。
当听到奶奶在乡下晕倒的消息后,黎棠的内心便已经被绝望填满,默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奶奶的葬礼上,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崩溃地歇斯底里,冷静地伪装好自己。
可是现在,仇人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曾经高高在上、肆意主宰她命运的他们,如今却只能在山洞中卑微地蜷缩着。而此刻高高在上、掌控主动权的是她,需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则成了他们。
那些被深埋心底多年的痛苦与怨恨,仿若汹涌澎湃的潮水,终于冲破了禁锢的堤岸,如决堤般全部涌回。
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寒刺骨的冰河,心脏好似被一层坚冰紧紧裹住,明明是麻木的,却又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窒息感,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畅快地呼吸。
在这极度的混乱与痛苦之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失控的边缘竭力维持着镇定:“我恨郁梓舒,也恨郁梓飞,但是最该死的——一直是你们啊。”
“是你们一直纵容他们胡作非为,是你们对我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你们把奶奶当成了可以随意摆弄的筹码,把我当成了能够肆意利用的工具。”
“所以最该死的,一直是你们啊。”
那对龙凤胎不过只是一对被娇惯坏了、毫无头脑的蠢货罢了,真正酿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两位曾经所谓的“父母” 啊。
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郁父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混账东西!你好歹也叫了我们那么多年的爸爸妈妈!你现在这是要弑父弑母吗?简直大逆不道!!”
“对啊。”
黎棠却仿若未闻,毫无所动。
她轻轻扬起下巴,那一双犹如小鹿般的眼眸亮晶晶的,澄澈之中透着一股倔强。蝶翼般的睫毛又长又翘,在眼尾处晕染出一道浓墨重彩的阴影,与眼尾那淡淡的嫣红色相互交织、晕染在一起,竟莫名地增添了几分撩人的媚态。
也是到了此刻,郁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上去纤弱漂亮的女孩子,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他能够轻易控制、随意指使的小孩子了。
“棠棠你说,现在想怎么做?”盛淮翊语调温柔轻缓地出声,眼帘微微低垂,被遮挡的黑眸却紧紧锁住黎棠,未曾有片刻偏移。
——“我会帮你,无论做什么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