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相蚀骨
陆沉从灰雪中抠出一块碎骨,骨片上跳动着幽蓝火焰——这是三日前被陈平安斩落的左臂残骸。m.moxiangshu.com无相天的风裹着细碎剑意,将他披散的灰发割出千百道血痕。那些血珠尚未落地,便被冻土中探出的苍白藤蔓舔舐干净。
他轻轻摩挲着臂骨,低声呢喃:"第七万九千六百二十四次轮回。"话音刚落,骨片突然扭曲成一面铜镜,竟映出剑气长城废墟的倒影。镜中残碑林立,在那废墟最深处某块断碑上,借着微弱光芒,隐约有剑痕拼成"阿良"二字。
周围空气瞬间凝固,藤蔓突然暴起,如狰狞巨蟒缠住陆沉的脚踝往地底拖拽。他面色冷峻,任由身躯陷入冻土,在即将被吞噬时屈指轻弹骨片。幽蓝火焰顺着藤脉烧进地心,地底传来远古巨兽痛苦又愤怒的哀嚎,方圆百里的冻土炸成琉璃色的晶粉。
"裂隙吞噬者的幼体?"陆沉踩着晶粉走向废墟,"陈平安,你养的看门狗越来越没规矩了。"
二、碑林问剑
剑气长城遗址的残碑上结满冰晶,每道剑痕都被灰雪填满。陆沉指尖拂过某块残碑,冰层下突然刺出一截断剑——正是李淳罡的"两袖青蛇"!
“叮!”
断剑刺中他眉心时,无相骨自发显形,将剑锋熔成铁水。陆沉瞳孔猛地一缩,瞳孔中浮现当年李淳罡递出这一剑的画面:
青衫剑仙傲立于长城之上,衣袂猎猎作响,周身剑气纵横,剑指妖族大军,声若洪钟:“我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
凛冽剑光一闪而过,陆沉的白玉京道袍被割裂,露出心口处蠕动的混沌漩涡……
"李前辈。"陆沉抹去额间铁水,"你这道残念守碑三百年,就为等我路过?"残碑轰然炸裂,剑气凝成李淳罡虚影:"老夫等的不是你,是当年那个宁碎本命剑也不肯屠城的陆沉!"
狂风裹挟着暴雪,天地间一片混沌,风雪骤急,陆沉的无相骨发出凄厉的悲鸣。他忽然并指为剑,以灰雪为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那缥缈的虚影:"那个陆沉,早被你们钉在白玉京的耻辱柱上了。"
三、赌约现世
剑气相撞的刹那,空间如蛛网般龟裂,整片碑林瞬间被血色阵纹笼罩。阿良刻字的那块残碑猛地挣脱地面,浮空而起,碑文“天地无拘”四字闪耀诡异光芒,化作滚烫锁链,眨眼间便紧紧缠住两人。
“终于等到这天了!”阿良的虚影周身光芒闪烁,从碑顶潇洒跃下,腰间葫芦猛地一颤,喷出的酒雾仿若有灵,迅速凝成古朴的棋盘,“当年跟陈平安打的赌,你小子就是第二枚因果锚点!”棋盘上星罗密布,黑白棋子似蕴含无尽玄机,散发着神秘的微光:
?黑子是陆沉蜕下的七万九千块骨片;
?白子是陈平安断臂后重生的神性金丝;
?天元处悬浮着半枚青铜楔,楔身刻"宁姚"二字。
陆沉捏起一枚黑子,棋子瞬间化作他某世蜕皮时的记忆:暴雨夜的山神庙,少年陆沉将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乞丐陈平安;乞丐抬头时,眸中闪过五色火光……
"原来如此。"陆沉落子砸碎这段记忆,"你们在光阴长河埋锚,赌我会不会吞掉自己种下的因?"
四、骨冢燃灯
阿良突然掀翻棋盘,酒葫芦里飞出七十二道剑光:"错!我们赌的是,你陆沉就算成了无相天,也改不了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剑光刺入冻土,地底升起一座由无相骨垒成的祭坛。每块骨片都刻着不同文字:
?"骊珠洞天晨雾重量:三钱四厘"
?"宁姚剑穗系法:左三右四结"
?"陈平安第一次出剑角度:偏西七度"
陆沉踏上祭坛的瞬间,四周符文闪烁,所有文字仿若有了生命,化作青烟疯狂钻入他的七窍。他看见自己跪在祭坛中央,正将五色火种按进宁姚石像的胸口——那火种里蜷缩着个青衣小童,正贪婪地啃食陈平安的断臂!
“这是……未来的锚点?”陆沉突然剧烈地呕出灰雪,那雪中竟混着半截刻满诡异符文的青铜楔。阿良的虚影开始渐渐消散,声音仿若从遥远之处传来:“别忘了,你每拒绝一次轮回,无相天就离崩塌近一步……”
五、裂隙噬心
碑林深处传来沉闷且惊悚的地裂声,仿佛大地在痛苦呻吟,真正的裂隙吞噬者终于现身。这头诞生于天道裂缝的怪物没有实体,身躯由十万张痛苦人脸拼凑而成,每张脸都扭曲狰狞,以极高的频率重复着陆沉蜕皮时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饿……""痛……""杀了我……"
陆沉的无相骨瞬间崩裂,自动解体,化作三百六十柄寒光凛冽的骨剑悬空。人脸怪物猛然暴起,张开巨口,如黑洞般将骨剑尽数吞入腹中。剑锋割裂的人脸溅出浓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