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辆马车赶到河沟子村的时候,已经都快半夜了。m.chunfengwenxue.cc
通往村子的这条土路上一点灯光都没有,几个徒弟不得不打着手电筒才能勉强照亮。
土路的两旁皆是田地,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天地一片荒凉,早就覆盖上了厚厚的土地,只等天暖之时冰雪融化,才能再带来满目生机。
“汪汪汪!汪汪汪!”
不知谁家养的一只大黑狗,一直在冲着这边吼叫,叫声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如此刺耳。
这狗叫声不紧不慢的,听不出半点急躁或警惕,但却始终不曾间断。
三辆马车径直进入了村子里,眼瞅着黑漆漆的,村子里只有一户,隐约还亮着灯,这些徒弟们便心知肚明,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吁!”
随着三辆马车缓缓停在了这一户还亮着灯的人家门前,放眼望去,这一家门里里外外都挂上了黑色的绸子,还贴着白色的挽联,显然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
老班主下了车,带着徒弟们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院子里已经搭起了灵堂,一口红色的棺材摆在灵堂里,正前方的供桌上供着当季的水果和一些食物,再上方就是一个老太太的黑白照片。
老班主本能的看了一眼那张黑白照片,只是有一种感觉,这老太太的眉眼并不慈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尖锐,令人倍感不安。
再看灵堂前,一个年轻的小夥子披麻戴孝跪在那里低着头抽泣。
旁边的女人看起来是他的妻子,二人哭的十分悲切,一口一个亲娘叫着,令人为之动容。
听到身後传来的声音,小夥子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走了过来。
“是你们定的七天夜戏不?”
老班主问了一句,对此小夥子点了点头,又抹了抹眼泪:
“我娘走了,按照村里规矩,要停灵七天,这七天里你们只管唱戏,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想让我娘风风光光的走。”
老班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节哀,随後便在这户人家对面的空地上开始搭建戏台,准备从次日开始,夜夜唱戏。
“师父,这家老人走了,怎麽看也没有村民来帮忙,整个灵堂就她儿子和儿媳妇儿,都是街坊邻居的,怎麽都这麽淡漠?”
一边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徒弟们一边好奇的小声讨论着,对此老班主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了一句:
“别乱说话,唱好戏得了!”
几人不再犹豫,赶紧开始搭台,听听光光的敲击声,很快就使得附近的几户人家打开了门,探出脑袋来查看情况。
“瞅见没,猫哭耗子假慈悲,娘死了知道哭了,做给谁看呢?”
“可不,这个小犊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又是哭丧,又是唱戏,要是我,我高低做个鬼回来报复!”
“行了行了,都算了吧,跟那两口子咱没什麽好说的。
等他家主事的回来吧,反正那些街坊,冲也是冲老太太的面子,跟这两口子没得说。”
村民们低声讨论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不过听起来他们似乎对此刻跪在灵堂内的这两口子颇有成见。
老班主听见了,也全当没听见,只管忙活着自己的事,别的事一概不管。
只是忙碌之馀,他们便疏忽了放在车上的那尊祖师爷神像。
随着一阵风吹过,盖在神像上的红布掀开,露出了这一尊神像的真容。
白面无须,头戴王帽,身着黄袍,乍一看,与常规的其他神像的确格格不&a;#x38c9;。
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这并不是神像,而是人像。
神像的眼睛一直在瞪着灵堂方向,又是一阵风吹过,夹杂着几片雪花,恰巧落在了神像的眼角处。
雪花很快便融化成了水滴,沿着神像的脸颊流下,看上去就像是神明落泪,似乎是心怀悲悯,不愿意看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
可惜这一幕无人发觉,所有的蹊跷之处都被掩盖在了忙碌之中。
跪在灵堂前的这两口子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一双眼睛瞟瞟这看看那,这似乎很畏惧与那黑白一向对峙。
似是老人的死,本身就蹊跷。
黎明时分,戏台终於搭好,方向朝西,一看就是专门唱夜戏的白虎台。
家里的老人都不忘叮嘱自家孩子,谁也不许到戏台那儿听戏,更不许在那附近逗留。
趁着白天的时间,老班主还带着徒弟们拜祖师开台,这是每一次唱戏前定下的规矩。
三拜过後,那两口子又张罗着戏班子进屋吃饭,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着黑夜到来时,登台唱戏。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两口子当得知今晚有一出戏是包公扮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