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口又回过头来看向院子。她刚回来时,这院子杂物乱堆还杂草丛生,现在每日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不够,还得用水冲刷了。
看来丫环的活真是不好干啊,根本没准则全凭主人心情。
正午时,一家人兴高采烈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严春花和严秋叶吃着零食,摆弄着崭新的书本和文具。
柳芽拿着扫把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但压根就没有她的份。
余秀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她语气极温和:“老师说你没有户口,没法报名,读不了书了。”
柳芽被余秀云的神情生生吓了一跳,因为这是母亲第一次对她如此和颜悦色。可实在瘆得慌,尤其是那笑容。
柳芽对上学没多大概念,她就是希望有个地去,有个喘息的空间罢了,可希望还是落空了。
开学后,姐姐们上学了,柳芽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每天六点起床做饭,洗衣服,捡柴火,还要出去干农活。晚上倒是没什么事,倒头就能睡着。
深秋时,余秀云又生了个女儿。
接生婆还没走呢,严复民就发飙了:“把她扔到对面的山上去……”
余秀云虚弱地挣扎:“这个胎动不一样,将来肯定比她姐姐们有出息……”
从此家里提前进入了冬天,日日鸡飞狗跳,而柳芽除了以前的活还得带娃。
余秀云生完娃后脸上更难看了,瘦的颧骨凸出,脸色发暗,脸上的黄斑却多了许多。
但她命令柳芽的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硬:“你吃得多,力气大,以后就你带娃。”
从此,柳芽就跟个小妈样,去哪去干什么都要背着个娃。关键要干的活还只多不少。
而严春花和严秋叶每天睡到饭菜端上桌,放学会回来就看电视,周末还可以跟着爸妈去城里逛街。
同是一般大小的孩儿,差别咋就那么大呢。柳芽站在院子里每每看到巷子口放学回来的雀跃的小朋友,她就暗自神伤。
估计是家里的老本快吃完了,父母除了管理一个橘子园还商量承包水田种水稻,于是家里又买了一头牛。
而这牛又成了柳芽的活,柳芽背着娃儿放牛,遇到娃儿哭牛又跑时柳芽都想直接撞墙算了。
人疲惫倒是可以睡得沉,睡得迷迷糊糊时柳芽想,要是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不用醒来就好了。
这个冬天唯一开心的就是,父母不在家时,柳芽会背着妹妹去阿婆那玩一会。阿婆总会给她找点好吃的,并帮她带会妹妹。
阿婆见到柳芽就叨叨:“别人都上学了,你不上学怎么行呢。”
在阿婆家柳芽总是很放松,她啃着玉米没心没肺的:“妈妈说我没户口上不了。”< /p>
阿婆直摇头。
深冬的一天,阿婆突然兴奋地跑到家里来:“我找过罗校长了,芽儿下学期就可以去报到了。”
严复民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却没说一句话。
余秀云慢悠悠的:“家里活都没人干呢,等明年秋天吧。”
原来阿婆特地去学校找了校长,这年代入学不严,只要老师肯收就行了。
再说柳芽并不是真的没户口,只是怕被查一直挂在一个远方表姑名下。
其实柳芽就是跟着表姑姓柳的,单名随便取了个芽字。
父母就是不想让她上学罢了,哪有什么上不了,可偏偏阿婆还信以为真。
这个冬天相对夏天还算平静,毕竟严春花和严秋叶上学去了。严复民基本不着家,有时去打牌有时跟余秀云一起在橘子园干活。人没聚在一起,矛盾自然也就少了。
但是每到傍晚时分,家里就鸡犬不宁,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回来了。
这日柳芽背着娃拎着一捆柴刚回到家就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严复民在厨房弄得锅灶啪啪作响,嗯?不是严秋叶在做饭的么?
严复民不是难得进次厨房么,这是啥情况?
这时余秀云阴着张脸进来了,她撇了柳芽一眼,“是你把锅弄坏了吧。”
柳芽懵了一瞬,低头看到了地上破了个洞的大铁锅,可她一下午厨房都还没进呢。她冤的很,“我没有。”
余秀云霹雳吧啦正在新锅炒菜,根本不会听她解释。“让你多干了点活你就故意使坏是吧,还谎话连篇。”
柳芽忙了一天正累得慌呢,她一下又气不顺了。真是什么锅都要她背,柳芽语气也不好了,“不是我。”
余秀云瞬间举着锅铲吼起来了,“你承认就是了,你再大喊大叫试试!”
柳芽气鼓鼓地站着,她突然想起来,刚刚她出去弄柴火的时候看到严秋叶在洗锅。
“是严秋叶,我刚看到她在洗锅。”柳芽什么也不管了,她走到正在写作业的严秋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