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大姐姐与四妹妹正在互相指指点点,扯头花扯得不亦乐乎,细细侧耳听去,还能听到隐约有声音传来。
“为何……大姐姐就……坐有暖炉的车?”
“家中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忘了吗?”
看着一旁平阳候尴得近乎要绷不住笑,贺文茵心知他过会定是要去那边发火,只好对着眼前人点点头道:
“嗯。”
缓步跟着谢澜的袍角上了国公府马车,贺文茵垂着眼挑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方才开始打量起这里。
方才见这车时,她便觉得大得不寻常。哪知进了里头,竟还是别有一番洞天。
粗略望过去,这一辆马车能顶一间小厢房。
右手侧摆着张铺着软毛毯子的榻,左手侧摆着成对黄花梨桌椅,中间还能留下地方摆精致雕花小桌与矮凳。
而此刻桌下烧着暖炉,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各色点心,叫她都有些看花眼。
谢澜坐在离她最远的那把太师椅上,见她悄然猫着眼睛张望,便笑:
“文茵,尝尝么?”
……果然是他准备的。
近来,贺文茵发现这人似乎格外热衷于投喂她。
每逢送药来必会带上小点心,餐前饭后还总是写小字条问她喜不喜欢,想吃什么。
这大晋的上层男子,都是紧着让自家本就已经瘦得像纸的女子少吃,他倒也奇怪,反而不乐意自己是个胃口小的了。
一边想着,一边她身侧的谢澜仍在说:
“若是喜欢,我便让人每日送来。”
将自己从思绪中抽出,贺文茵并未动筷,只稍摇摇头:
“……未免也过于劳烦国公了。”
“我近些日子可是闲得发慌。”
哪知谢澜闻言却勾起眼尾,狐狸一般眯起生得周正的眉眼笑笑,
“喜欢么?”
贺文茵不答话,垂着眼,透过细密眼睫的缝隙去瞧那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他。
这人长得的确俊朗,面上每个转折都似是石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挑不出半分瑕疵。
只是威严得过了头,稍稍不带笑意,皱眉瞥人一眼就像是要砍人脑袋——但他总是笑。
这么好的皮相,这么好的脾气,又多金,当真是个叫人挑不出一丝缺点的话本子男主角。
……但他越是如此,回想起那日的话,她越是觉得反常。
他凭何喜欢上自己呢?
掰着指头想了想自己的条件几何,贺文茵默默叹气。
想必其中是有何说不得的缘由吧。
“……还是不必了。多谢国公美意。”
说着,贺文茵抬起眼来,第一次认真地望向谢澜。
“还有……有句话或是不当问。但我总觉着应当问个清楚。国公此前是见过我么?”
“不曾。”
闻言,谢澜眉眼舒展,笑得颇为放松地答。
可在贺文茵看不到的暗处,在听闻“见过我”后,他骨节分明的手便在暗地里抖着,近乎要不 成样子。
“但我一见姑娘便觉得,姑娘前生定是……与我极有缘分。想必这便是戏文中所谓一见如故了。”
掩饰着自己语调中连带而出的颤抖,谢澜竭力带着笑意看向贺文茵,如是答道。
贺文茵倒是没想到这种答案,半晌才笑道:
“国公原是信缘分一说的呀。”
“本是不信的。”
默不作声地长出一口气,瞧着贺文茵单薄的衣裳,谢澜朝着她的方向递过去一张暖好的毛毯:
“你或是没听过关于我那事的流言吧?”
“我九岁那年,被陛下领着和皇子们一起去护国寺上香。结果反倒砸了人家好大的场子,气得住持至今也不叫国公府在他寺中施粥。”
不知所措地接过毛毯来拿着,贺文茵眨眨眼。
她倒是不知道,这看着文雅的人竟是还有如此叛逆的过往,竟还能砸了护国寺的场子。
……只是他怎得不说了?
被勾起了好奇心,见这人又半晌没有下文,贺文茵只好托腮问道:
“那国公做了什么砸了人家的场子?”
……终于是主动对自己说了句话。
如是想着,谢澜略微黯然,缓缓道:
“我说,何时这佛能亲自走下来看看世间苦楚,而不是端坐高台空受供奉,何时我再来拜它。当时陛下气得叫我连抄了好些日子的经。”
听了这大逆不道之言,贺文茵愣得瞪大了眼:
“……那何时又信了?”
不知不觉间,车外喧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