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大地裂开千百道伤口。www.tecleading.com
流民们纷纷逃离。
脚步掀起的尘土裹着蝗卵爆裂的腥气。
“娘,饿......“三岁孩童的呜咽声从桑树残骸下传来。
陈寡妇紧搂着仅剩的儿子赶到长安城外,她掌心半块麸饼已攥出指痕。
守城门的将士远远瞧见她招呼道:“流民?哪儿来的?”
“东边,潼关。”
“哦,进来吧。”
陈寡妇陡然昂起头,她生怕被驱赶,跑进城中后才连连道谢:“多谢大人。”
不愧是长安,还收留流民。
将士关上门指着一个铺子,“去前头登记。”
陈寡妇带着儿子来到办证大厅。
小吏:“户籍拿来。”
陈寡妇连忙交出来。
小吏登记完姓名、年龄、户籍所在地后指着另一个方向,“去那儿领东西。”
陈寡妇迷迷糊糊攥着分到的青铜耒,发现柄上刻着“丙七”二字。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号。
“第一天有救济餐哈,之后一顿饭五工分,干活才有饭吃。”
“懒东西就趁早离开长安。”
“被仙官抓住就是挫骨扬灰哈。”
“前两天有大官睡懒觉迟到了,仙官跳起来就是两耳巴子。”
陈寡妇:“仙官?”
小吏点点头,“陛下的话你可以不听,仙官的话必须听。”
“我们这些人还能见到这等人物?”
小吏身为基层官员中的基层,平日里最爱讲的是,仙官拍过他的肩膀。
他眨巴星星眼,“仙官平易近人,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只要不犯错他超级好,上次他巡视看到我在登记夸我写得一手好字。”
陈寡妇凑近一看,字迹和自家儿子一样。
一笔一划的稚童字迹。
小吏:“带着你娃去吃饭吧,你到时候问一下丙队睡哪儿,记得卯时起来上工。”
陈寡妇听话的去排队领饭。
她到时正碰见流民下工。
“哈哈哈,又吃饭了。”队伍里,一个年轻小伙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旁边一个大叔接话道,眼里满是庆幸,“比灾荒前还吃得好,顿顿都是稠粥。”
“等房子建好就要自己开火了。”另一个大妈一边走着,一边和身旁的人唠嗑。
大爷:“那没啥,我已经决定攒票了。”
有人惊讶地问道,“干的技术活吧?”
他们现在干的活只能维持生计,攒是攒不下来的。
“会打点木头。”大爷笑着回答,言语间透着一丝自豪。
“厉害厉害。”众人纷纷夸赞,队伍里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陈寡妇被推搡到木棚前时,正撞见两个差役抬着热气腾腾的木桶出来。
粟米香混着芹菜的青气钻入鼻腔,她腹中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响动。
排在后面的瘸腿老汉笑出声:“大妹子饿狠了吧?“说着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纸券,“拿这个去东头换粮票。“
那张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纸片,花纹却十分繁复,根本没办法造假。
陈寡妇刚要伸手,老汉却突然缩回粮票:“拿衣裳来换。”
她低头看着补丁摞补丁的粗麻衣,忽然瞥见儿子脚上还算完好的草鞋,正准备说些什么。
“丙七队的?“发粥吏突然敲响铜锣。
陈寡妇浑身一颤,青铜耒“当啷“掉在地上。
那吏员从案下抽出本簿子:“新入籍者首日免费吃一顿。”说着撕下半截盖着蓝印的纸片,“明天扣工分。”
他记录完打了一碗菜粥递给陈寡妇。
陶碗盛着的菜粥比她这辈子吃过的都稠。
儿子把脸埋进碗里喝得太急,鼻尖沾了片菜叶。
陈寡妇用袖口替他擦拭时,发现旁边的妇人菜粥里有肉糜吃。
“那是肉票换的。”瘸腿老汉不知何时蹭到旁边,“一般有手艺的流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