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又思量着破门的举动过于剑拔弩了些,实在犯不着……
他回头瞥了眼身后的马车,见陆桓踩了马凳下来,连忙迎了上去,为难地唤道:“小主人,这……”
陆桓淡淡摆手,缓步走至院门前站定,且隐约听得人声嘈杂,眉梢轻轻挑起。但很快,两道轻促的脚步声渐听得清晰了……
“可算有人来了!”章奴也听到了声响,只他的语气如何也称不得“幸好”二字,更多的却是气愤!
门开了……
“怎么是你?”乔小遇惊愣地站在原地,清亮的眼底渐浮起一抹喜色来,仿佛那层覆遮了银月的灰云渐渐移开。
陆桓一身白衣,映着月色飘逸出尘,而腰际佩剑,虽不见剑光清寒,却十足像个游侠——这便是那位外出游历的小主人么?
傅震初一眼确觉着惊讶,但很快心下便已了然……“若陆桓不来,那么在朝州城时他便不必问小遇了。”傅震淡笑着,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陆桓的眉眼亦是柔和……
只一旁的章奴 不曾细看小主人的神情,且见来开门的丫头一脸怔懵着堵在门口,也未见其行礼,不禁斥声道:“狗胆子的奴才!可是耳中灌满了清酒猪油,脚上锁了铁链沉枷,没法挪步来开门?”
“呃……”乔小遇因这句恶语得了几分清醒,喉咙口却似含混着什么一般,不知从何说辩。
“他们并非出自陆苑。”陆桓淡淡地瞥了眼章奴,道。
章奴听言微微直起佝偻的身子来,眸中尽是诧异,并连忙给乔小遇两人道歉……人道歉的态度表现得十分诚恳,但他做出这种举动也并不仅仅因为小主人的眼色,更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言辞于陆氏声名有碍。
面对章奴这般煞有介事的行礼道歉的作派,乔小遇却觉着有些无所适从,脸上笑意终究是干挤出来的。
傅震的情形比起乔小遇当算得好些——他淡淡地对章奴点了点头,面上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当然,如果排除他脸上那几条略显可怖的疤痕外。
“你竟然这么晚了才赶到此处”,傅震率先启口,且抬头看了眼银亮的夜光后,接着笑道:“虽来得不巧却也来得好。”
陆桓轻笑着走进院中,且听后院中所传来的狂笑醉呓之声,瞳孔微缩了缩……
章奴皱眉直言道:“他们这是在摆什么酒席?可是天高路远,便能拿了主人家的银钱胡作非为了?”
“这倒要解释一下,黄管事是请我们几个同行乡野村夫饮酒呢。人已半醉,若有轻怠之处,请见谅。”傅震这话说得奇怪,当中讽刺语气毫不遮掩。
“这是嘲讽谁?”章奴暗暗迟疑:“或是那位黄管事?或是规下不严的陆氏?或是失言的我?”
章奴已不敢再往下接言什么,只得悄自去打量小主人的神情……然而场间仅有他一人乱自揣测了,陆桓心下却是清楚明白的,他喃声问道:“是因为买牛的事么?”
傅震与乔小遇皆是颔首。
陆桓眸色凝落,又问道:“你们最多可在江北停留多久?”
乔小遇迟疑了下,心想自己不必与陆桓扯及牛兽粮种价格的话题,因为陆桓并不熟悉,于是直言道:“这……自然是越快越好。”
“我知晓了。”陆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明日一早,你们且让乔里正来见我……”
乔小遇与傅震听得这话,眼底瞬泛起一股浓郁的欣喜之色,而先前的颓败情绪一扫而光,仿佛周遭的凉风忽然停了吹动,人所感受到的皮肤表面的温度也重归于正常般。
章奴却是惊讶,“小主人,您这是打算插手此事么?”
“怎么?不可?”陆桓斜睨了章奴一眼,呵笑道:“便实话与你说吧。此行江北,我并非只为游山玩水,原是受了陆族长之托,暗理监督之责。”
章奴的面皮终是彻底凝顿住了,直等陆桓绕过他所站之处往前走去,章奴才反应过来,并连忙躬垂半身,拱手道:“老奴但凭小主人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