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关于牛疫的事?”乔宝树呵笑着道:“我知道您家里如今没有牛畜,这事自然与您家里没有多大干系,只县衙里隔日来人,除了送药材,还向村里人宣说外间牛疫的防治情形……”
“要不,您和四伯也跟着过去听听?”乔宝树这般探问道,而其视线则随了傅娘子轻转向乔小遇的方向。
许是有些后怕,且这会儿身上确是有些疲乏了,傅娘子便是听了乔宝树的劝说,心下亦有些迟疑,想听听女儿的建议,而乔宝树的反应却是惊讶不已。
“小遇,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但见乔宝树快步朝自己走来,乔小遇心头不禁泛起一种局促感,连忙将裤腿放下,轻笑道:“没事,只是简单的拉伤……”
“都肿成了那样,你还说没事?”
“真没事。”乔小遇挡过乔宝树的胳膊,凝眉转过话题道:“去听听外头的情形也好的……娘,要不我带着妹妹过去看看?”
傅娘子轻掀了掀嘴唇,且瞥 得乔宝树臂弯那面铜锣上所反射出的金亮颜色,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朝乔宝树走近了些,道:“宝树啊,我与你四伯手头还有事要忙,且要照看小遇,这一趟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成?”乔宝树神情微变,回头看向乔小遇,却只见她低垂着眼睫,实辨不清人心里的想法……
傅娘子倒生疑问,“怎么不成?难道此番过去,还需大伙商量着熬药砍柴的人选?这差事也轮不着我家吧。”
“这……”乔宝树面色一阵尴尬,话音嗫嚅地道:“照理说确是这般,可……”
“可什么可,小遇现在要注意将养。”傅娘子摆了摆手,却是打断了乔宝树的话,跟着道:“若里正和里正娘子觉着这不合规矩,再使了人来问,我傅娘子也是这句话。”
不自觉地,傅娘子的话音里掺杂了一种距离感,那声“里正和里正娘子”的称呼,听来是怎么都不太顺耳了。
乔宝树少于变通,想及自家之前有过对不住乔小遇一家的地方,而傅娘子许还记着当中苦处,说话便也跟着含混起来,笑道:“四伯母您哪里的话呢?”
“我爹将村里人召作一处确是为了牛疫的事,只不好漏了哪家的,您说是不?”乔宝树余光瞥得乔小遇那淡淡的脸色,终究“妥协”下来,呵笑道:“如今小遇既受了伤,您留下照看也是应当。”
“那我就真不过去了,回头问问村里人便好。”傅娘子的态度复转为热情,似乎方才那个说话生硬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乔小遇面色气凝着,而眉间仿佛蔓覆上了一层水雾般,变得沉郁起来,便连乔宝树再次启口问及她的伤势,乔小遇亦不过淡淡摇头,“我说了我没事。”
对面的乔宝树只得黯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乔宝树所顾及到的是乔小遇的伤势,可他却没想过若此番是他娘亲自唤人过去,在听得乔小遇开口提说自己带伤过去后,他娘也定不会同意的——左右是不愿让村里人觉着自家刻意针对乔小遇一家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县衙那边究竟传的什么消息呢?
傅娘子回头还是紧忙着打听了个完全。
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了,且应了那情形——人愈是担心什么,便愈是来什么。
当傅娘子一脸忧色地回到家里时,灶炉里的柴火已烧成了几节灰白。
除了乔小佩捡了碎瓦片来回撮土,在院里玩得不亦乐乎外,这家里的氛围比起平常直可算得诡异。
乔冉安蜷缩着躺在火边的小床上,呼噜打得震天响,而乔小遇这会儿累得紧了,随意地侧靠在黢黑的板壁上打盹,似乎完全不受这呼噜声的干扰。
“孩子她爹,你快起来,出事了……”傅娘子轻摇了摇乔冉安的身体,且见着乔冉安费劲地撑开眼皮,露出那双通红的眼,傅娘子却是忍不住低啜起来。
“这是怎么了?”乔冉安皱眉一问,两条胳膊已不自觉地发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