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鸣惊大过怒:“哦哟,这是怎么着了?从小到大我还头一回见,有谁能把你白大小姐气哭了呢!”
白薇夺出月亮门,迎风洒泪。
她再怎样心机深沉,也不过是香闺绣阁里的九侯淑女,十七的少女,今天竟然差点看了男人的身子!
当下真是羞愤欲死,直想一头碰在墙上!
逃到哪里?天涯海角也无地自容!
撞到豆果。豆果忧急,比划说:“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沈抒遥瞒天过海占姑娘们便宜,怎么还不去告他个底朝天?
眼睛和脑子都火辣辣的,但想到此处,白薇马上被自己吓了个透心凉!
她若去说,他是男的!可她又怎么知道的?届时满苏州都要说她光天化日主动请缨,只为贪看男人的身子!
原来沈抒遥说的那句有何不敢,是在问自己敢不敢。反将她一军还勿谓言之不预,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简直是骂哑巴打瞎子!
本是揭发沈抒遥一举除之的天赐良机,都怪自己一时骄矜,轻敌大意!自今而后,她竟要比沈抒遥本人更加紧张兮兮地守护其男身秘密。倒成了他的共犯、他的同党,他棋盘上的便宜卒子,他贼船上死死捆作一绳!哪怕明日沈抒遥问了斩,也得亲自前往收敛尸身,以防万一!
杀人下毒她也没堕下一滴泪来。连日身心煎熬,白薇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与豆果相拥而泣。想自己昂昂独负青云志,下看金玉不如泥,却被沈抒遥一而再再而三踩到泥底,如今又毁她女儿声名至此。如今,已是再无回头之路了。
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但又不像是假的。只觉得那雌雄浑然不辨的金星雪浪,愈来愈真切地显现在心中眼里。白薇狠毒中带着蔑然的眼神不时地抹去,又不时地掠过,最终她眼神空洞,拾起花来。
啪的一声,牡丹齐颈而断。
朱唇咬破,噙血笑道:“沈抒遥,起初我不过是要逐你离开这是非之地,最多让你无声无息地去见阎王。瞧你那副可怜见的模样,我甚至几次动了就此罢手的念头。可从今往后,你休要怨姐姐我——心狠手辣了。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