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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连来送饭的商廷昱都发觉了异样,“他们没有孩子,又很年轻。”
如果说徐家澍的精力是被繁重的工作消耗殆尽,葛盼盼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连续好几年单独在黑漆漆的家里一待一整天。
陆寒时啪嗒一声打开保温盒,在番茄炒蛋的香气里心情愉快地拿起筷子:“反正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小陆,你弟弟又来给你送饭了?”
朱大姐递来两颗洗干净的桃子:“多大了,在哪上高中?”
商廷昱:……
他冷冷剐了眼正在憋笑的青年,道谢接过,“今年大学毕业,已经二十了。”
“哦哦,那也才比小陆小一岁,你们兄弟俩都跳级了?”
朱大姐说着,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总觉得不太对,却也只能归结于这对长得都好的兄弟俩气质太迥异,一个温和得像三月春的风,一个冷漠得像九寒冬的雪。
她又交待了几句就赶着回家给小孙女做饭。
咔哒——
商廷昱立刻锁上了门。
他看向正在报仇雪恨般干饭的陆寒时。
后者就一本正经地表扬一句:“手艺不错。”
然后抽查作业似的,“商氏这一年以来的全部大额投资并购信息都整理出来了没有?”
商廷昱冷默不语。
陆寒时极其艰难地从饭菜里抬起头,上扬语调:“嗯?”
就看见抱臂的少年冷沉着脸,一步步走到自己对面,瘦削颀长的影子散发出浓重的压迫感。
“你是故意让我整理那些没用的东西的,”商廷昱的面孔因为背光模糊大半,声音也冷得像山巅上经久不化的积雪,“商家用法律援助拖住你,你就用这些来拖住我。”
“被发现了啊,”陆寒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突然笑了下。
“为什么?”
商廷昱语气里有不解,更多的是充满警惕的怀疑:“你想一个人行动?”
陆寒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道狼崽子的疑心真不是盖的,一言不合就比自己上班的怨气都重。
“叮叮叮——”
他敲敲碗,示意对方先坐下再说。
商廷昱没动。
陆寒时锲而不舍地又敲几下。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商廷昱的视线终于坐下来,那双泛灰的眸子一动不动地锁定青年。
“我确实不想带你。”
屋里的温度因为这句话凉了几度。
陆寒时看向对面人的眼,笑笑:“不过,我也没想自己行动。”
商廷昱眼底划过一瞬间的错愕:“什么?”
陆寒时弯弯眼,唇畔的弧度充满专业法律人的自矜:“只有自己找上门的委托人才是好委托人。”
律师和销售很相似,委托人也像是消费者,有一句老话叫做上赶的不是买卖,消费者往往最相信自己的判断,委托人往往也只会信赖自己求助的律师。
葛盼盼的情况特殊,必须得到她全部的信任,才能顺利推进接下来的计划。
陆寒时在来中心之前就想好了方案。
商廷昱虽然没经验,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面色放缓:“你想让她主动上门来找你?”
这似乎有些难。
陆寒时却觉得问题不大,至少,他真的找到了不存在徐家澍身上的弱点。
“试 一试就知道了。”
青年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地笑,明明是形如桃花瓣,眼尾微微下垂的圆润眼型,商廷昱却错觉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只正在眯眼算计的狐狸。
*
“叮叮叮——”
张牙舞爪的闹钟声打破黑暗寂静。
原本在床上直挺挺躺着的人连滚带爬地起来,颤抖着把手机关上。
“六点半!”
葛盼盼发出短促的低呼,急急忙忙穿好厚重的着装,神经质地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自己有没有露在外面的皮肤。
这样、这样老徐就不会说路人多看她一眼是因为她放荡了。
葛盼盼掐准时间在保温杯里倒好了刚刚好40℃的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贴着墙根一溜走到小区大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有看她的,她就把头低深一点,要不然老徐看见了,就会说她又在勾引人了。
热烘烘的暑气焐得她浑身燥热不安。
四周的嘈杂声不间断地钻入鼓膜,脑子里仿佛不受控制般,有不同的声音开始一刻不停地讲话。
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不!根本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