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锦书刚要站起时,身后门口处却又传来一道轻笑:“母后也太好说话了些,竟就这么放过了她?”
张锦书没敢回头,只是低着头,不多时便见一双蜀锦鞋子踏入了眼中——是贵妃。
张锦书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给贵妃行了礼。
贵妃也朝着太后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太后娘娘。”说罢,还不待太后开口便自顾自站起身子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贵妃坐定,便有宫人上前奉茶,她却也不喝,只是嗤笑着开口:“太后娘娘心慈,肯轻易放过这惹得太子犯下大错之人。只怕娘娘如此御下,他们怕是要有恃无恐了。”
“哀家向来不会御下,否则也不至于纵得自己宫里的人爬上了儿子的床。”太后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贵妃。
这话直戳贵妃心中最疼处。
果然贵妃控制不住的变了脸色。
“呵,也是。张氏能惹得太子犯下大错也是她的本事,如此有本事的人若入了掖庭,本宫可舍不得。”
贵妃方才在门外也不知听到了多少,可这话便是赤裸裸的在威胁张锦书了——她若不满意,张锦书想做的事便做不成。
“娘娘……”
张锦书心下着急,便要开口辩驳。却又被太后眼神示意,只好闭上了嘴。静静的等着。
太后调整好了情绪又看向贵妃:“那贵妃倒是说说,这孩子犯了错,该如何罚才好?”
“我亦不是要与这刚入宫的孩子计较,不过宫规如此,不罚亦是不行的。”贵妃这才笑了,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如就罚去奉先殿跪抄?女诫?三十遍吧。”
贵妃话落,太后却未曾接话。
跪抄《女诫》倒是无妨,左右不过苦些累些。可贵妃的意思却是不抄完不许出 奉先殿的。
而奉先殿内,忌饮忌食。
这是要将张锦书折磨死呢。
太后知道贵妃这么多年敢如此皆是皇帝所纵容的。
她亦不得不顾及着与皇帝之间最后的这点母子亲情。所以不愿为了张锦书撕破了和皇帝之间的脸面。
“这般严惩,是否太过了些?”太后心下不忍。
“若不严惩,只怕难以服众啊。”贵妃轻笑一声。
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张锦书却忙应下:“锦书领罚,多谢母妃教诲。”
张锦书终于看得明白。在这宫中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后,说到底还是圣意为先。而圣意如何取决于贵妃的心思如何。
贵妃这口气必须得出了,她日后才能好过些,江祈安日后才能好过些。如若不然,日后总归要闹起来的。
贵妃听得此言,终于满意了:“既然如此,臣妾也不扰太后清净了。待太子妃出了寿康宫就去奉先殿吧,臣妾会让王桓亲自去看着的。”
贵妃说罢,站起身又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看着贵妃走远,太后一口气梗在心头,狠狠的拂掉了桌上的茶盏。
茶盏碎在地上,碎瓷四溅。
张锦书起身又奉上一盏茶:“皇祖母消消气。”
“你这孩子,何苦认她这般无理取闹的罚!”太后看着张锦书又气又心疼。
“皇祖母,孙媳心中有数。”张锦书笑着。
太后看着张锦书这般笑,不禁哀叹一声。她当然也知张锦书如此才是最优解。她既不必与皇帝撕破脸,贵妃也解了气,张锦书也能再求恩典入掖庭陪江祈安。
“委屈你了。”太后叹了口气。
张锦书却笑着摇摇头:“孙媳不委屈。”只要能见到江祈安,便不委屈。
见太后消了气,张锦书才起身告退:“孙媳还要去奉先殿,便先告退了。”
说罢,见太后点了点头,张锦书才退出殿去。
此时守在殿外的心映见张锦书退了出来也忙迎了上去:“娘娘,如何了?太后肯帮我们吗?”
张锦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方才的事与她说了。
听了张锦书的话心映脸上的哀色怎么都遮掩不住,就连赶来的静芸郡主都一脸的愧疚。
“嫂嫂,对不起……我方才若是陪你一起进去就好了。”
张锦书笑着安慰着她:“此事皇祖母尚且拦不住,芸儿即便进了殿内又有什么用呢?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静芸郡主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殿下若真想帮锦书的忙,便好生照顾自己,尽力为殿下美言几句。锦书先行谢过。”张锦书一本正经的给静芸郡主行了礼。
静芸郡主忙上前扶住了她:“嫂嫂,你快别这样。你放心,我与太子哥哥一同长大,便是不为你我也要救太子哥哥的。”
“如此,锦书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