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宫里传来消息。m.wenqishuku.cc”
夜雨淅淅沥沥,屋内门窗紧闭。
沈月兰卸了钗裙,端坐于妆奁前,一烛灯火在她身前摇曳。
打磨光滑的铜镜照应出她松弛苍老的面容,美人迟暮,昔年的风发意气尽数消磨在眼间的皱纹里。
她接过静好送来的纸条,展开看了,冷笑一声:“那地方祸害了本宫,还要祸害本宫的孩儿吗?”
纸条被放在烛火上,窜上的火蛇将她的脸分成阴阳两面,愈发诡谲难辨。
“去告诉张子奕,她怎么折腾太子我不管,休想把本宫的女儿给搭进去,蓉儿是绝不会嫁给沈穆庭那个坏胚子!”
纸张的余烬掉落在桌上,静好用掌心的帕子裹了,捏在手里:“皇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但太子殿下愈发大了,皇后掌控不得,这事儿太子殿下已经求到了陛下面前,陛下……已经应允了。”
三姑娘苏蓉是长公主殿下的心头肉,此话一出,沈月兰当即狠拍一掌桌子。
妆台上的螺钿盒子金玉烛台齐齐战栗。
外面忽劈下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照在沈月兰狠厉的脸上:“我早该杀了他……”
紧接着是一道炸雷声,似要把天地都震开的架势。
沈月兰话没说完,被这到雷声惊地一个哆嗦,肩膀狠狠一颤,搁在桌上的手掌紧紧攥成一团。
眼中的慌乱显而易见。
这场大雨,自她七岁那年丧母就从未停过。
娘亲与未出生的弟弟死在产塌上,母亲的呵护在死后凝练成夜半惊惧的恨,冤魂般缠绕她四十多年。
“殿下……”所有语言都在死亡面前无力,静好劝慰了公主殿下大半辈子,只是让那恨愈发糜烂,藏的更深。
“娘亲!娘亲!”雨声里,模糊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沈月兰站起来,看着大门的方向:“这丫头。”
脸上的阴郁消散不见,眼里是化不开的慈爱,暖黄的烛光笼罩在她的身上。
沈月兰与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对儿女袒露出最柔软的心房。
她的面前是一扇明瓦窗,这是贝壳打磨后镶嵌在窗户上,能透光,却看不见外面。
从严实的窗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拉动大门的声音,苏蓉的脚步声,雨打在伞面的声音。
她能看见小姑娘冒着雨,兴冲冲的跑进来,闯入房门,撒欢儿一样撞进自己怀里。
“我就知道娘亲你还没睡。”她把毛茸茸的脑袋撞进沈月兰的怀里。
再多的恨这一瞬间也暂且消弭成一缕青烟。
“你这丫头,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也回抱住她。
母女俩抱成一团,静好放下心,出去后将门带上。
“我嫁人了,娘亲怕打雷没人陪可怎么办?”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苏蓉抬头,亮亮的眼睛比上好的琉璃更剔透纯粹:“要不娘亲陪着我一块嫁过去。”
“诶呦!”沈月兰闻言大笑,抱着苏蓉又搓又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个猴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有亲娘陪嫁的。”
“那不行,没有亲娘,我不嫁人了。”
更深夜重,母女两上了床铺,苏蓉依偎在娘亲的肩头,孩童般天真。
沈月兰的手一下下拍打这她的后背,一如哄着襁褓中的孩子睡觉,她目光深沉,看向苏蓉未知的暗处:“嫁人还是要嫁的,哪有姑娘不嫁人的。”
苏蓉本就是被一声雷电给吵醒的,跑到沈月兰怀里,没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含含糊糊道:“娘亲怕打雷,我要陪着娘亲。”
“睡吧睡吧。”
外面狂风骤雨,偶有雷电响起,沈月兰望向窗外,无一丝睡意。
大雨下了一宿,五更时才停下,沈月兰直至此时才睡着。
眼睛一闭一睁间,天光已经大亮了。
她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的。
“殿下没起,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且等一等。”是静好的声音。
“四姑娘在门口跟人打了起来,这这……外面一团糟。”
“驸马爷呢?”
“昨夜参加诗会去了,还没回来。”
沈月兰不得不出声:“谁在外面!”
静好剜了回禀事项的婆子一眼,推门进来:“殿下。”
“是四姑娘回来了。”
沈月兰从床上坐起来,将身侧的苏蓉也碰醒:“四妹妹?”
她翻了个身,猛地坐起来:“四妹妹回来了?!”
困倦一扫而空,苏蓉跟见了金子的小偷,一溜烟地换好衣衫,飞也似地跑出去。
“姑娘!”小酒举着头花在后面追“